對於她這種非暴力不合作態度,長孫姒表示無能為力,人自己找吧,是死是活和她也沒關係,一個失蹤的老頭兒不好找,要補一個戶部尚書還不是信手拈來?
她攤攤手,起身離去,身為東床快婿的慕璟便在這個緊要關頭發揮了主心骨的作用,將她的去路擋得嚴絲合縫。
長孫姒看了看南錚,又將他憂傷地望了望,慕璟大義凜然道:“你,你再看他也沒用,小爺我找你有話說!”
南錚道:“盡快!”也不過行了二三步,在台階下撐著長孫姒那把赤麵白梅的傘。
慕璟指了指他,端著袖子不可置信地道:“他這麼不知禮數,你也不過問?”
長孫姒點頭,“前些日子我們互許了終身,所以沒那麼多規矩。”
廊外的雪下得熱鬧,有幾片被風刮來灌進他領子裏,凍得他心口直哆嗦,笑意都僵在臉上,慕璟挪開目光,“我不是來跟你說閑話的,蘇尚書他到底出了什麼事?”
長孫姒笑眯眯地拍了拍他的肩頭,“方才你沒見到你夫人和嶽母大人諱莫如深嗎?你有功夫問我還不如去勸勸她們,當年發生過什麼想清楚,說不定有助於找到蘇尚書。冰天雪地的我不奉陪了,告辭!”
慕璟在她身後道:“你久不回駙馬府,禦史台近日參奏我們夫妻失和的折子,你要一直漠視嗎?”
她覺得好笑,回過身來道:“你也道那些無聊的老頭說的是夫妻失和,咱們又不是夫妻,管他們呢。話說康布的事情你和安居國安排好沒有,如何交代……”
話沒說完,慕璟一甩袖子進屋去了,台階下的南錚也麵色不善,她十分不解,今年盛行驕橫跋扈麼?
慕璟進了屋,心頭那股氣再撐不住,整個人癱坐在地上,周身攪翻了寒潭似的,冷得難以自持,蘇慎彤嚇得白了臉,訥訥不敢上前。
長孫姒走得快,上了馬車闔上版門和南錚商量何去何從,“王進維調了十五年前的案卷,能知道的情況少之又少;魏綽依著名冊登門問人去了,咱們在這坐等消息也不是辦法。”
南錚道:“我聽說,慕祭酒府十來年前與南郭……先生過從甚密,南郭家滿門抄斬後,慕祭酒暗自盤下了宅子,並對往日之事守口如瓶。”
長孫姒始終沒料到問了這麼些年的慕府竟是南郭舊宅,“阿爺不曉得?慕家是怎麼逃過一劫的?”
“聽說穆貴妃,從中求情!”
長孫姒更加不信,“別逗了,我阿娘什麼脾氣你不知道,和她沒什麼關係的連正眼都不肯瞧,還求情,她都鮮少願意見阿爺!”
南錚道:“你還是去問一問慕祭酒吧!”
她對他的意見打心底抵觸,這種毛病是拜慕崇遠為師之後留下的。慕崇遠是個剛正不阿的老師,她卻是個頑劣難馴的弟子,師徒不對盤由來已久,如今問這種事還不得被三棍子打出府來?
不過發怵歸發怵,監國公主的氣度還是要有的,慕崇遠也恭恭敬敬地把她迎進府裏,她開門見山,直接了當問了他為何要盤下南郭深的宅子。
慕崇遠臉色立刻沉了下來,在她準備開溜之前他才問道:“殿下是打哪裏聽來的?”
她看了看他的反應,果然在意料之中,“自然有高人指點,老師是不方便說嗎?”
慕崇遠不置可否,隻道:“殿下怎麼舊事重提?”
他的品行長孫姒還是知曉的,把來龍去脈直言相告,這才道:“當年案子有疑,這有隱情才詢問相幹舊事,聽聞老師特意買下南郭宅子,總不會沒有緣由吧?”
慕崇遠打量她半晌,這才起身叫伺候的家仆退遠了,闔上門,跪地行禮,“老臣求殿下為南郭先生平冤!”
她垂下眼睛問:“如何有冤?”
慕崇遠抬起頭,歎了一口氣,花白的須顫了顫,“如今就老臣與殿下師徒二人,殿下的品格老臣曉得,便知無不言。殿下聰慧,做老師的哪有不疼愛弟子,老臣往日冒犯殿下並非殿下之過,而是……臣對穆貴妃的偏見!”
長孫姒默了默,她那個豔冠關隴又被阿爺寵愛備至的阿娘,也有叫人生厭的一天麼?
慕崇遠口中道贖罪,“並非穆貴妃有錯,隻因南郭當年往李家做穆貴妃的西席之時,與尚是李家三娘子的穆貴妃一見鍾情,可當時傾慕穆貴妃的還有世宗,臣深覺不妥!”
她想起曾有人說過,阿娘待字閨中時有一位心上人,便是這位南郭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