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8章 此去經年(二)(1 / 2)

王進維把從謝家帶回來的瓶子自兜囊裏摸了出來,“這兩處血跡若說嚴重也好,說平常也好,都有可能。”

他叫宮人遞了筆墨來順著兩處血跡勾了一圈,“殿下請看,如果是這樣大片的血跡,應當是掉進血裏沾染上的。若是供桌上曾有大灘的血跡,那麼動靜必然小不了,瓶子會掉在地上摔碎;如果是在地上沾染到,瓶子從桌上到地上同樣不可能如此完整。”

他取了巾子來將墨跡擦幹淨,又重新繪了鋸齒模樣的痕跡道:“所以,就有另一種情況。這樣的血痕並不用大塊的沾染,是飛濺上去;那麼,問題來了。”

他將瓶子按照在謝家時候的模樣擺放好,“假如這裏是供桌,這些痕跡尖端所指的方向,是血飛濺的方向。這麼多的血,應當是頸部,頭部或者胸口受傷過重,差不離一刀致要害。”

王進維將瓶子洗幹淨,保持原先的模樣,接著道:“除開這兩種,當然也可能是謝跡或者謝竟或者那管家,不當心碰著哪處滴上去;事後被謝跡發現,因為阿娘的遺物不忍舍棄,擦拭再放回原處。可能屋內昏暗,沒有處理幹淨!”

長孫姒看著他心事重重的模樣,又問道:“那麼你更傾向於哪一種說法?”

王進維猶豫再三,“從這瓶子在供桌上擺放的印記來看,應當有十來年了,這血跡也差不離十來年。那時候謝跡不過未加冠的小郎君,應當置辦那間屋子不久,依照他和謝竟不對盤的關係,叫他進屋子的可能很小。如果排除了旁人,隻剩下謝跡的話,從他對佛學的狂熱來看,身上有血多半不會去碰那些器物,應當清理幹淨之後再行其事。”

那麼現在就很明了了,長孫姒看著那隻承載了諸多供奉的花瓶,有些為難,“那麼你的意思,就是有人在供桌跟前殺了人,然後被清理成現在的模樣?”

他點頭,“瓶底座毛邊粗糙,一旦沾染了血跡很難清理幹淨,應當還保留著最初的模樣,死物是不會說謊的。不過,臣沒有時間仔細檢查供桌和地下,若是證實了,這殺人是一定,死沒死就不得而知了;若是沒有,隻怕是臣想多了。”

他鮮少這麼認真,長孫姒覺得若是不提供個叫他大展宏圖的機會,幾乎對不住他這突然而來的堅定,“你既然懷疑,便去查。即便那謝竟倔強,身後再依仗著謝輝,可刑部查案誰個敢攔?”

王進維疊聲應下,說必將這件事情追查到底;至於那天仙子的用途,也會詢問謝跡的同僚,謝跡是否身體有恙。

見他告辭去了,長孫姒轉回身來央南錚,笑眯眯地道:“為了讓謝輝沒心思管謝竟,總得叫他有事做才好,最好是那種叫他自顧不暇的事!”

他替她攏了攏披風出甘露殿,“所以?”

“你就派個人去太傅府唄,行刺他!”

被她惦記上多半沒有好下場,南錚暗自替謝輝道了聲好自為之,問道:“為什麼是我派人?”

長孫姒對他這種迷茫的態度很不滿意,“作為我未來的駙馬,當然要和自家娘子同舟共濟。如果你現在沒有這個覺悟,應當早早地立起來才好!”

他垂眼瞧她,含了笑意,“便那麼想嫁我?”

她興致勃勃地承認,“對啊!”

他牽著她下台階,摸了摸她的頭表示知道了,送她上了車駕。

長孫姒和南錚合計如何試一試謝輝,卻不成想謝輝自打從刑部拜見過她回來,就有些莫名的惶恐。這種惶恐來自於長孫姒對他和康布關係的懷疑,言語裏時有時無的試探,好像她覺得康布死前說出要見的人就是凶手一樣,誠然這種想法並沒有錯。

他依照計劃,派甚是有經驗的影衛去了五間莊,何時下手的他不知道;不過那人回來如此這般說康布已經死了,請太傅放心。

同死人沾上關係,總是不吉利的。他為了以防萬一,還賜了一杯毒酒給他。從此,他殺康布的事情就能一了百了,懷疑誰也不會懷疑到他頭上來。

哪個能想到,康布還剩一口氣的時候竟然被長孫姒給看見了,還跟她供出了他來。世上會有如此巧合的事情嗎,還是那小丫頭在誆他?

不過話說回來,別人都不誆,專程來誆他,一抓就是個準,如有神助。謝輝和康布患難那會,長孫姒還在關隴李家,半大娃娃哪裏知道;若說不是康布招認的,僅憑著在康布嘴裏得到的三言兩語就懷疑是他,未免也太匪夷所思了。

可是究竟哪裏出了問題?

康布真的在臨死前讓他來見一麵?還是也說了旁的,叫長孫姒懷疑到他,隻不過她沒有同他提起罷了。是不是開始懷疑他的身份,懷疑到那件事上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