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來了,終於要來了,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當他肆無懼殫地放手收受賄賂時,他就想到了這一天;當他參股分紅腰包漸滿時,他就想到了這一天。雖然,他想到也許會有這麼一天,但放眼望去,周圍哪個局的頭頭腦腦不是這麼幹的,公務員那點工資夠喝涼水?應酬要用,家庭要管,子好要讀書,哪一樣不得花費,人前風風光光,卻哪個少得了這個硬通貨?趁著自己還在位上,能撈點就撈點,不撈上,退休之後,何以養家?不撈上,何以體麵地行走在人前?
在劉靖和的心中,所謂領導,就是權利更大些,能辦更大的事,這個事首先是給自己辦更大的私事,自己的衣食無憂之後,再辦那些雜七雜八的公家事。
他曾經有過夢想,有過希望,努力地工作、拚命的幹事,希望自己能幹上藥監局的局長。在藥監局組建籌備中,他鞍前馬後地奔波,他希望領導能考慮自己的要求,給自己一個合理的安排。自己在醫藥行業從業經驗豐富,素有能力和威望。隻要幹上了這個藥監局局長,一定可以把凰城的醫藥市場幹得紅紅火火,自己也就從現在的副處升上正處,仕途還能一帆風順的向前走下去,最後再從正處的位置上退休,那將是何等的榮耀和風光!
然而,一切都改變了,省裏派下來一個姓王的-—王軼男來當藥監局局長,而自己隻能坐在第一副局長的位置上。在夢中,他都把這個姓王的恨的咬牙切齒,是他,阻擋自己了前程;是他,橫插了一杠子,破滅了自己的美夢。
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呀!
然而,“雙規”又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恨意未消,懲治已到。這個世道真是太不公道了,難道他王軼男就沒有收受賄賂,難道他王軼男就沒有插手藥品招投標?
然而,更令人難以啟齒的是,他還得指著王軼男來拯救他。
束手就擒,他何嚐心甘?紀委“雙規”,他哪敢玩火?領導幹部進去了,有哪個人順順利利出來了?業務經理們進去又出來了,人家那是跑業務的,和自己這類人不是一個概念。真弄不好呀,自己的好半輩子就交待在裏麵了。
他把平生拉下的關係、認識的人翻天覆地想了個遍,可此刻能用上的、能派上用用場的,恐怕也隻有這個王軼男了!
王軼男是直接從省藥監局派下的,路子廣,耍的野,其關係和背景,局外人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再說,凰城藥監局的幹部出了事,對他這個當局長來說,也不是什麼長臉麵的事呀?還有,除了王軼男,真的沒有第二個更合適的人選了。
無論劉靖和多麼的不情願,多麼的不認輸,但火燒眉毛顧眼前,他隻要去求王軼男了。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現在不是狼比膽的時候。現在的王軼男就是他的藍天,就是他的大樹,待雨過天睛之後,再重整旗鼓吧。
……
黑夜,劉靖和來到了王軼男局長的住處。
“王局長,我的事,你也有所耳聞吧。你大人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窮途末路、山窮人盡,你指點指點呀!”在沙發上坐下來後,劉靖和把一個精致的包裝盒推到了王軼男麵前。一根黃燦燦的金條赫然躺在裏麵,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灼人的光澤。
“哪裏、哪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不,我也正著急呢!”
王軼男一把按在劉靖和的手上:“不敢、不敢,不敢這樣。你和我還分誰是誰呀。”劉靖和絕望中瞬時生出希望,在找王軼男之前,他一直擔心對方落井下石不理他的茬呢。
“我也不知道案件的輕重,你說出個章程,咱看看昨辦?”王軼男話裏透著平和,不象是劉靖和來找他,倒象是他有事找劉靖和。
“要是上麵有人出麵阻止,也許能行。”劉靖和急切地說。
“那,我給問一下,我認識一個省紀委的朋友。”王軼男二話不說,抓起手機,就把號碼撥了出去。劉靖和緊緊盯著那個手機,就象盯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老那呀,聽說最近凰城紀委查了個我藥監局的案子,什麼大事呀?把紀檢委都驚動了。”王軼男直截了當的問。看你出來,他和那個紀委朋友很熟。
“能有什麼大事?若涉及到你老哥,我還不早告訴了你!都是你手下幾個兵兵卒卒的事,我也沒仔細留意。你要是感興趣,趕明上班,我給你細問問,昨樣?”對方一副滿不在乎,充滿調侃的意味。
“好、好,那我就等著了。”王軼男掛斷了電話。大晚上的,他還能叫對方去給他打聽什麼呢?你急別人不急,事情總得過了今晚吧。劉靖和略有點失望,但從對方那滿不在乎的口氣裏,估摸事不會有多大吧!
“王局呀,全拜托你了,如能過了這一關,我唯王局馬首是瞻,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劉靖和就差拍胸脯表態了,他起身告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