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沈風嵐正棲息在凰城街頭,惶惶然如喪家之犬。
從張大炮那哄騙出20萬後,沈鳳嵐欣喜異常,有了這20萬,她將可以逍逍遙遙地好好過一陣子,她也將為自己的後半生好好謀劃。
她並沒有回府國,府國早沒有她的容身之地,打從她小時,那裏就是除了貧窮還是貧窮,家裏有兄長,兄長娶親後,更是日子艱難,父母在那狹小的屋子裏,在那四處透風的屋子裏,渡過大半生,並且還將一直在那裏渡完餘生,沈鳳嵐沒有將父母人生改變了的能力,但她能選擇逃避,女兒家,嫁出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她沒有承擔把爹娘照顧好的責任,畢竟還有哥呢。
她去京城找那個老鄉好。
在天上人間時,那個京城裏的翩翩公子徐甲,在她身上一夜溫存,初識雲雨後,對她無比的迷戀和癡迷,發誓要帶她遠走天涯。那時,她眼皮子淺,竟看上了張大炮那白花花進銀子的煤礦,看上了張家那日進半金的藥店,跟了張大炮從了良,並且還生下了女兒。
可半生浮華過後,她依然孓然一身,被掃地出了門。
當沈鳳嵐從多年來一直互通的電話裏走出,走到徐甲麵前時,徐甲驚詫不異。
他驚詫於她容顏的衰老,恍如隔世。多年前,難道自己就是在這個徐娘半老的女人身上迷失了情欲和情愛?多年前,難道自己信誓旦旦要娶的女人就是這個樣子?那一刻,徐甲懷疑自己的眼光和水準,真是他媽的是年少青狂和年少無知呀。數十年來,他閱人無數,他經過的女人象過手的銀子一樣多,感謝上蒼,他能雇這個叫做沈風嵐的,這個來自於陽東省凰城的老女人就是不錯的了。
沈鳳嵐從徐甲那驚異的眼神中,已經看出了所以然。她從風塵場所練就出來察言觀色的的本領和密不外傳的必殺技,雖然她的心裏有些刺痛,但她卻無所畏懼,春宵過後,讓你識得老娘的本事?她在心裏發出冷笑。
但很快她就笑不出聲來了。那個晚上,沈風嵐拋著媚眼,扭著腰枝,極盡承歡,極盡奉迎,使出渾身解數,雖然高潮迭起,洶湧澎湃,卻明顯感覺出這個在花叢中行走出來的恩客,技高一籌,花樣百出,床上水準和品位如泰山望頂,一浪更比一浪高,遠非她能馴服。
她殊不知,這種花花男子,手裏的鈔票花得象流水,早被女人們訓練得出入萬人陣中,尚能笑傲紅顏,豈是小小凰城的張大炮之流可比擬?如果說張大炮是牆頭草,徐甲就是百煉鋼,張大炮是銀槍蠟頭,徐甲卻是遠程強炮,任憑她沈鳳嵐化作多少繞指柔,卻也是敗下陣來。
一夜春宵過後,沈風嵐知道,原來如美夢樣的打算即將化作了流水,這個徐甲,根本不是自己騎在馬上能征服的男子了。
徐甲瞪著那笑意迷迷的三角眼,聳聳那鮮紅的唇,緩緩的遞過來一摞鈔票,“風嵐,有事和哥說,哥隨叫隨到。”已經四十多的男子,卻依然象花一樣綻放,用鈔票堆起了他糜爛的生活,用鈔票將養他玉樹臨風的身子,然後去傾倒一個又一個的女子,與他同床,和他共枕,然後再離去,然後這樣的日子再繼續……
四十多的沈鳳嵐知道,這不是自己要得起的人了,這不是自己可以依靠的人了。在這個世上,對自己有過一絲憐惜和愛意的男人,隻有那個張大炮,雖然他是個粗人,卻給予了自己最富足安穩的生活;雖然他是個俗人,卻和自己走過了十年婚姻生活,在這十年裏,任自己折騰,任自己糊鬧;
自己喜歡這象花一樣綻放的男人,可這男人卻不喜歡自己,他喜歡女人,永遠喜歡的是下一個女人。
她要走了,要回凰城,在她的內心,有過太多的失落,有過太多的不如意,張大炮是不能趁她心的,可趁她心的男子又是哪個呢?是童話裏的王子嗎,自己還能配得上王子嗎?那個王子樣的人物會出出現嗎?
她要走了,這個徐甲已是落藥流水似的的人物了。
徐甲看出了他的失落,他揚揚那騙人的眉,“鳳嵐,再留幾日吧,要不呆會,我叫人來,咱一起再玩個‘雙飛’?”
沈鳳嵐悲從中來,這麼多年了,自己牽掛了他這麼多年,他卻始終把自己當作天上人間的那個妓女,是的,就是那個妓女,竟無恥地笑著說要自己和她再玩“雙飛。”
如果人生可以重新來過,沈風嵐寧願自己沒有認識這個京城的漂亮公子徐甲。
她孤零零的重新回到了凰城,天大、地大,能容身的地方在哪裏?唯有凰城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