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貓戲老鼠(1 / 3)

滄山辦案點,專案組的各位幹部正聚集在一起召開案件碰頭會,討論劉靖和的案子,大家一致認為:

截止目前,劉靖和案子,基本事實已經查楚,隻是案件涉及到的幾個大數字還沒有出來,尚待進一步調查核實。

劉靖和收受康和堂藥店幹股分紅,三年共30萬,違規發放藥品批發經營許可證,擾亂凰城醫藥市場秩序;利用作為藥監局領導的職務便利,在康正藥店參與入股並分紅利90萬,指使康正藥店違規向各大、小藥店批發藥品,謀取個人不正當利益(具體數字還沒有最後核實);收受江尚藥業徐策、修元藥業方禮潮及各大、小藥廠業務經理禮品、賄賂,為其在市場監管、藥品招投標中提供便利,謀取個人不當得利(數額在認定中。)

三個主要方麵的案情基本事實清楚,書證、物證齊全,證人、證言俱備,基本上可能互相印證,形成清晰的證據鏈條,據此,可以對劉靖和予以“雙規”(在規定時間、規定地點交待清楚問題。)

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

當即將“雙規”傳言傳到劉靖和的耳朵裏時,堂堂的藥監局副局長一下子從椅子上滑溜到了到了地下,他想站起來,卻腿腳酸軟,他想挪挪身子,卻無法動彈。

要來了,終於要來了,他知道遲早會有這麼一天!

當他肆無懼殫地放手收受賄賂時,他就想到了這一天;當他參股分紅腰包漸滿時,他就想到了這一天。雖然,他想到也許會有這麼一天,但放眼望去,周圍哪個局的頭頭腦腦不是這麼幹的,公務員那點工資夠喝涼水?應酬要用,家庭要管,子好要讀書,哪一樣不得花費,人前風風光光,卻哪個少得了這個硬通貨?趁著自己還在位上,能撈點就撈點,不撈上,退休之後,何以養家?不撈上,何以體麵地行走在人前?

在劉靖和的心中,所謂領導,就是權利更大些,能辦更大的事,這個事首先是給自己辦更大的私事,自己的衣食無憂之後,再辦那些雜七雜八的公家事。

他曾經有過夢想,有過希望,努力地工作、拚命的幹事,希望自己能幹上藥監局的局長。在藥監局組建籌備中,他鞍前馬後地奔波,他希望領導能考慮自己的要求,給自己一個合理的安排。自己在醫藥行業從業經驗豐富,素有能力和威望。隻要幹上了這個藥監局局長,一定可以把凰城的醫藥市場幹得紅紅火火,自己也就從現在的副處升上正處,仕途還能一帆風順的向前走下去,最後再從正處的位置上退休,那將是何等的榮耀和風光!

然而,一切都改變了,省裏派下來一個姓王的-—王軼男來當藥監局局長,而自己隻能坐在第一副局長的位置上。在夢中,他都把這個姓王的恨的咬牙切齒,是他,阻擋自己了前程;是他,橫插了一杠子,破滅了自己的美夢。

這是何等的深仇大恨呀!

然而,“雙規”又落到了自己的頭上,恨意未消,懲治已到。這個世道真是太不公道了,難道他王軼男就沒有收受賄賂,難道他王軼男就沒有插手藥品招投標?

然而,更令人難以啟齒的是,他還得指著王軼男來拯救他。

束手就擒,他何嚐心甘?紀委“雙規”,他哪敢玩火?領導幹部進去了,有哪個人順順利利出來了?業務經理們進去又出來了,人家那是跑業務的,和自己這類人不是一個概念。真弄不好呀,自己的好半輩子就交待在裏麵了。

他把平生拉下的關係、認識的人翻天覆地想了個遍,可此刻能用上的、能派上用用場的,恐怕也隻有這個王軼男了!

王軼男是直接從省藥監局派下的,路子廣,耍的野,其關係和背景,局外人是說不清道不明的;再說,凰城藥監局的幹部出了事,對他這個當局長來說,也不是什麼長臉麵的事呀?還有,除了王軼男,真的沒有第二個更合適的人選了。

無論劉靖和多麼的不情願,多麼的不認輸,但火燒眉毛顧眼前,他隻要去求王軼男了。現在不是鬥氣的時候,現在不是狼比膽的時候。現在的王軼男就是他的藍天,就是他的大樹,待雨過天睛之後,再重整旗鼓吧。

……

黑夜,劉靖和來到了王軼男局長的住處。

“王局長,我的事,你也有所耳聞吧。你大人大量,大人不記小人過,我窮途末路、山窮人盡,你指點指點呀!”在沙發上坐下來後,劉靖和把一個精致的包裝盒推到了王軼男麵前。一根黃燦燦的金條赫然躺在裏麵,在燈光的映照下,發出灼人的光澤。

“哪裏、哪裏。你的事就是我的事,這不,我也正著急呢!”

王軼男一把按在劉靖和的手上:“不敢、不敢,不敢這樣。你和我還分誰是誰呀。”劉靖和絕望中瞬時生出希望,在找王軼男之前,他一直擔心對方落井下石不理他的茬呢。

“我也不知道案件的輕重,你說出個章程,咱看看昨辦?”王軼男話裏透著平和,不象是劉靖和來找他,倒象是他有事找劉靖和。

“要是上麵有人出麵阻止,也許能行。”劉靖和急切地說。

“那,我給問一下,我認識一個省紀委的朋友。”王軼男二話不說,抓起手機,就把號碼撥了出去。劉靖和緊緊盯著那個手機,就象盯住救命的稻草一般。

“老那呀,聽說最近凰城紀委查了個我藥監局的案子,什麼大事呀?把紀檢委都驚動了。”王軼男直截了當的問。看你出來,他和那個紀委朋友很熟。

“能有什麼大事?若涉及到你老哥,我還不早告訴了你!都是你手下幾個兵兵卒卒的事,我也沒仔細留意。你要是感興趣,趕明上班,我給你細問問,昨樣?”對方一副滿不在乎,充滿調侃的意味。

“好、好,那我就等著了。”王軼男掛斷了電話。大晚上的,他還能叫對方去給他打聽什麼呢?你急別人不急,事情總得過了今晚吧。劉靖和略有點失望,但從對方那滿不在乎的口氣裏,估摸事不會有多大吧!

“王局呀,全拜托你了,如能過了這一關,我唯王局馬首是瞻,肝腦塗地,在所不惜。”劉靖和就差拍胸脯表態了,他起身告辭。

“老兄弟,言重了,一切都會風平浪靜的。”王軼男很大度地把手按在劉靖和的肩膀上,成竹在胸地說道,把劉靖和送走。

“臥榻之側,豈容他人安睡。”王軼男把劉靖和送走,嘴角掛上一絲冷笑。此時的王軼男才是真正的王軼男,此時的王軼男才露出了他的“真容。”多年的部門“一把手”獨掌大局的經曆,早已把他鍛煉得人前一套,人後一套,說著人話,做著鬼事。

初到凰城,劉靖和給他使了太多太多的絆子,扣了太多的黑鍋,從麵子上的搶盡風頭到裏上的大權狂攬,從麵子上的擠壓一頭到裏子上肆意作踐。

為了坐穩凰城藥監局這頭把交椅,他做出了太多的忍讓和委曲求全,是的,是叫委曲求全,僅僅為的是保全自己的一已顏麵和作為“一把手”的起碼尊嚴。

他把監管市場這個肥差讓劉靖和分管,他把藥品招投標這個美事讓劉靖和負責,即使其它副職背後說三道四、議論紛紛,也在所不惜。因為他知道,如果不這樣做,此人還不想又興風作浪,鼓搗出什麼見不人的勾當來;如果不這樣做,此人還不想又要費盡心思抓自己什麼把柄,肆機反撲。這是個極其貪得無厭、極其強勢和猖狂的人。

“劉靖和呀劉靖和,你也不想一想,你又多大的能耐,竟敢把凰城藥監局半壁江山的權限抓牢在手上?真真是“欲使人滅亡,必使人瘋狂”呀!他知道自己養虎為患,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天。他知道自己偏安一方,一直在冷眼旁觀。

對別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犯罪。一時的手軟會悔恨終生。

已是夜深了,此時的王軼男卻是秣馬厲兵在籌謀,而劉靖和則是毀滅在即的前夜。王軼男難以抑製心頭的激動,他拿起了手頭的電話,又撥了出去。

“哥們,不好意思,還是打聽剛才的事。”被稱作“老那”的對方好象被打擾了清夢,卻一點也不記怪。

“老哥呀,就急成你這樣,是不是你不幹不淨被抓了現形呀!”對方嬉笑地說道。

“不是,不是那麼回事。兄弟呀,我是說,該怎樣收拾就怎麼放手收拾,千萬不要因為我有所顧忌。”對方好象半天沒砸巴出味道來,“咦?”似在思考。

“我這兒,衙門大吃幹飯的人多,都吃不到一塊了呀!收拾個把人,清靜清靜說不準還是好事呢!”王軼男很委婉地表達清了自己的意思,對方是啥腦袋,一點即透的玲瓏心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