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沒等飛飛從失聲的打擊中恢複過來,放療就已經拉開了序幕。
由於放療會導致頭發脫落,飛飛幹脆剃了個光頭。為了給飛飛打氣,李迎索性也剃了個光頭。
禮拜一到禮拜五,李迎每天早上準時推著輪椅把飛飛從六樓的ENT病房到送到了位於地下的放療中心接受每天四十五分鍾的放射治療。
換上藍色的化療袍後,飛飛一動也不動地躺在放療機器下方的床上,戴著定做的白色的頭套,木乃伊一樣。機器上方用來定位的紅點精確地落在了頭套上事先計算好的位置上。轟隆隆的機器臂跟跟隨著紅點的移動,在頭上180度來回轉,並不停發出“噠噠噠”衝鋒槍一樣的聲音。在這令人心神不寧的“槍聲”中,無數無辜的細胞死於非命。枉死細胞的靈魂在放療室裏遊蕩著,彌漫出一股說不出來的奇怪味道,給人一種陰森森,墳墓一般的感覺。
躺在這墳墓一般的放療室裏麵,唯一能找到的感覺就是死亡。飛飛每回睜開眼睛,都有一種恍如隔世的感覺。
手術過後緊接著的化療,簡直就是雪上加霜。還沒完全從手術後的浮腫恢複過來的臉,在放射線的折磨下,急劇地紅腫了起來。呼吸困難、吞咽困難、失眠、頭發脫落、疼痛各種各樣的副作用一擁而上,讓飛飛備受煎熬。
六個禮拜後,放療結束,飛飛這才得以離開醫院回家。這時的飛飛瘦得隻剩下七十多斤。放療帶來的各種後遺症是讓她苦不堪言。
出院後,李迎陪著飛飛在蒙特利爾各個專科醫院之間奔波:每月一次的複查、聽力、語言、吞咽……各種各樣的康複訓練和治療成了他們生活的重心。
關關難過,關關過。似乎一切都開始慢慢好起來。
當MRI結果顯示體內已經沒有癌細胞殘留,李迎和飛飛相擁而泣,苦盡甘來的滋味湧上心頭。
一年過去了,又是春暖花開。生活終於開始慢慢步上正軌。如果說住院那段時間的狀態隻是活著,那麼現在的李迎和飛飛已經找到了存在的意義。
飛飛的體重也恢複到了手術前的水平。頭發也重新長了回去。聲帶上做了一個小手術,醫生在喉嚨的甲狀軟骨上開了個孔,植入了Gore-Tex,將癱瘓的聲帶隆起。這手術雖然不能讓她的聲音恢複到以前的水平,但大大提高了說話的聲量和質量,基本的交流已經無大礙。折磨了飛飛許久的胃管也拔了,已經可以正常進食。
而李迎則在蒙特利爾的一家軟件公司找到了一份工作,擔任軟件安全分析師。飛飛則開始了她的家庭主婦生活。
每天清晨,剛做完晨運的飛飛便開始在廚房裏麵忙碌著,開心地準備著早餐和給李迎帶去公司中午吃的便當。無名指上的戒指,迎著第清晨的一縷陽光,折射出了飛飛出幸福的模樣。她一直不肯讓李迎吃隔夜的飯菜,堅持要每天早上做新鮮的。
這段時間,李迎因為趕項目,時常晚上要加班,早上起得比較晚。當他睜開睡眼睛的時候,飛飛已經做好了豐盛的早餐。搭配好的西服和領帶已經提前從衣櫃裏麵拿了出來。洗手間裏麵,擠好牙膏的牙刷和幹淨毛巾也早已經準備好了。
吃完早餐,李迎和飛飛擁吻告別後,匆忙出門上班,而飛飛則開始不厭其煩地把屋子打掃得幹幹淨淨,一塵不染。
日趨平淡的生活,終於有了家的模樣。
幾個月後的一天,飛飛的例假已經遲了兩個禮拜,還沒來。
“懷孕了。”飛飛看著手裏的驗孕棒驚喜交加坐在馬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