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活著(3)(1 / 1)

在屋子裏麵呆了這麼些天,李迎早就已經悶壞了,大病初愈便忍不住要出去走走。

髒兮兮的鹿皮大衣在搏鬥中被狼撕開了幾個口子,還沒來得及縫上,被撕裂的鹿皮無精打采地耷拉著。滿臉胡子,披頭散發的李迎,手裏要是再多一根棍子,就活脫脫一個丐幫分子。套上雪鞋,背上97步槍,把罪抱在懷裏,一拉開門,箭一樣的光芒迎麵撲來,讓習慣了黑暗環境的李迎差點掙不開眼。

氣溫雖然低,但沒有風,也就不是那麼冷,甚至可以算得上是風和日麗了。與屋子裏麵那種暖的有點發臭的混濁相比,外麵的空氣聞起來是如此的芳甜,沁人心肺。

出了門,李迎便習慣性地往右拐去。

罪乖乖地由李迎包著,縮成一個小球,似乎很享受這這樣的安逸。李迎一度錯覺自己抱著的是一條溫順的小狗。

肥安的壩子早已被厚厚的白雪蓋住了,還沒等李迎靠近,肥安就已經從雪堆下麵鑽了出來,探頭探腦,像是熱情的主人在門口等著客人的到來。肥安看見了李迎,激動了起來,拖著肥胖的身子,搖著大尾巴正欲上前來,但忽然停了下來,屁股一坐,一動不動地望著李迎。

顯然肥安對李迎懷裏抱著的罪,依然心懷戒心,所以不肯遠離可以讓它可以隨時遁地而逃的洞口。

罪似乎嗅到了獵物的味道,不安分了起來,鼻翼不停地翕動,毛發聳立著,扭動脖子,把鼻子精確地定位在了肥安蹲坐著的位置,眼睛射出嗜血的貪婪,四肢亂蹬想要掙脫李迎的束縛,似乎準備隨時撲出去。

肥安感受到了這潛在的威脅,如兔子一般地敏捷,瞬間消失在了雪堆之下,不見了蹤影。

李迎知道是肥安誘發了罪潛在的獵食的本能。看來要打破這兩個家夥與生俱來的食物鏈關係,還需要些時間。又或許,這是一道無法逾越的牆。

李迎看著罪眼裏的野性光芒,開始擔心將來會不會駕馭不了它。

垂頭喪氣的李迎,帶著罪瞎逛了一圈,又回到了屋子的前方。

李迎目光穿過冰封的湖麵,爬上了遠處的雪山。神一般的靜謐,讓他釋然了。

雪山如同聖女雕像一般,靜靜地聳立在藍天之下,白雪之上。似乎有著無法形容的魔力,讓四周的一切甘拜下風,俯首稱臣。

山那邊會不會是另外一種景象,不同於這邊的悲涼寂寞呢?凝視著,李迎的思緒翻過了雪山,似乎看到了山腳一片片湖泊相聯,即使在寒冬裏,也依然藍波蕩漾,美不勝收。

雪山似乎感受到了李迎的虔誠,發出了一種奇怪低沉的聲音,如同遠山的呼喚。

這鼓點一般的聲音在靜謐的森林裏回蕩著,慢慢變成了一種轟隆隆的聲音,像雪崩一樣,越來越大。

但山上的積雪,如同絲綢一般光滑,一點皺褶也沒有,安靜祥和,一點雪崩的跡象也沒有。

正當李迎納悶的時候,一個極其壯觀的畫麵忽然就出現在了眼前。一大群麋鹿,估計有數百隻,踏著雪,漫山遍野一般湧上了湖麵,浩浩蕩蕩地往著湖的另一端,山穀的方向而去。

領先的是一頭身材龐大的公麋鹿,威風凜凜,巨大無比的的鹿角,如同帥旗一般,統領著鹿群的前進方向。

上了平坦的冰凍湖麵,麋鹿群的移動速度開始快了起來,霎時間,雪霧飛揚,運動的麋鹿散發著熱氣,熱氣之上,雪霧彌漫,隻隱隱看見巨大的樹杈一樣的鹿角在在前行。麋鹿角互相碰撞著,如同古時出征的士兵手裏握著的戟,敲打出令敵人膽戰心驚的節奏。

麋鹿群如同水漫一樣,在湖麵上快速移動著,速度雖然沒有馬那麼快,但這氣勢,比起萬馬奔騰,則是有過之而無不及。

雪山之下,湖麵之上,雪塵滾滾,如同一支莊嚴令人生畏的軍隊正在出征。

上了膛的97步槍,就在李迎背上,但他隻是一動也不動地站著,心懷敬畏地目送著這麋鹿群遠去,變成黑點,最終消失在山穀裏,方才折返屋子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