落日的餘輝開始慢慢消失於地平線,夜色即將降臨。
李迎,走進洗手間,對著馬桶,把一日下來的鬱悶,化作一股熱燥的水柱,淋漓痛快地排了出來。洗手間不大,就一小長方形的空間,裏頭一馬桶,外麵是一洗手盤,扭動水龍頭,水嘩啦啦地流了出來,初春的水寒,不禁讓李迎打了冷顫,撥動電燈開關,橙黃溫順的光線,立刻填滿了這小小的空間。
今晚就住在這裏吧。路上雖然看見幾個汽車旅館,但李迎完全沒有打算在那些地方住下了,既然選擇了要離開,那就徹底一點,不要再去貪圖那些舒服的大床,以及常開常有的熱水。他要折磨自己,他要報複自己。
李迎,現在不知道的自己身處何地,車上雖然有GPS,但一直關著,一路上,隻是憑著感覺,一路向北開著,早已駛離了省級公路,他也不想知道自己在什麼地方,反正無所謂了,迷失,那就是他目前的狀態。
出來洗手間,旁邊,在小水潭和洗手間中間,是一條向上延伸去的石階,盡頭似乎是一個小平台,上麵立著幾棵小樹,在晚風中,發出沙沙樹葉互相磨蹭的聲音。
李迎忍不住沿著石階向上走去。一會,他已站在一個不大的平台上麵,所謂平台,不過是依著山腰,平整出來的一小塊空地,不過這裏視野極佳,可以遠眺,環顧四周。
在風中佇立著,眼睛貪婪地吞噬著黑夜到來之前,大地僅存的一絲光明。遠方的太陽,已經落下,天邊的雲彩,似乎還殘留著一些殘陽留下的溫暖的氣息。周圍,除了山,還是山,高的,低的,大的,小的,都千篇一律,披著淺淺,或深深的綠,連綿著。山間的公路,像一條細細的線,把這些山都串在了一起。山穀之間,流淌著一條河,河道彎彎曲曲,順著山腳,拐了個彎就不見了蹤影。這地貌告訴李迎,他已經遠離了他居住的位處平原的那個都市,那個給他帶來無盡迷茫的地方。
微風撩動著他的風衣,不經意地沿著領口,鑽了進去,讓李迎打了個冷顫。初春,到了晚上,還是很冷的,尤其是在山裏,夜裏的溫度甚至可能跌到零下。
饑餓與寒春滲體的感覺,讓李迎無心再去欣賞著風景。嗯,得先把肚子填飽,把轆轆的感覺從腸子裏趕出去。
下了石階,李迎打開皮卡後廂蓋,裏麵有幾天前剛買的兩箱水,以及幾個大的塑料箱子,箱子裏頭存放著是他以前外出打獵,露營,爬山用的一些器具,雖然不用多時,他一直都還放在車廂裏。箱子之間,躺在幾個空的儲油桶。車廂盡頭,躺在一個黑色的長條形的塑料盒,裏麵放著他的霰彈槍,意大利的牌子,配有兩根槍管,一長一短,長的用來打獵,短的用來防身。這槍,他一直都留著。
李迎打開其中一個箱子,翻出一個鈦合金小鍋,油氣爐子,勺子,和一瓶氣。他搬了這堆東西,放在了休息站中間的木桌子上,又返回車裏取了一包中午在雜貨店裏買的麵條及調味料。
他拿著小鍋走到洗手間,推開了門,開了水龍頭,讓水流了一會,再裝了半鍋水,回到桌子邊上,洗手間的門,就這樣開著,裏麵的出來的燈光,剛好可以虛虛的照到桌子周圍。李迎,把氣瓶放裝進油氣爐,試著打火,啪嗒一聲,著了。跳動的火焰,在微風中,久違了似的,大口吸著空氣裏的氧氣,再毫不掩飾的把吞噬的氧氣化作熱浪噴出來。不一會,鍋裏的水開了,麵條進去了,鹽和油也都跟著進去了,燃燒的火焰,升起的蒸汽,和撲鼻而來食物的味道,為李迎驅趕了些許寒意。
李迎搓了搓手,不待煮好的麵條冷卻,就著鍋,迫不及待地吃了起來,吃相極為狼狽。吹著,嚼著,吞咽著,一有停頓的空虛,燙的發麻的舌頭,就伸了出來,哈著氣。看來,真是餓了。
不多久,麵條連帶湯水,一並落到肚子裏麵去了,身上也頓覺暖和了不少,李迎把東西收拾了一下,把鍋拿到洗手間衝洗幹淨,接著漱了口。
李迎隨後把所有東西都放整理好,放回車上,今天剛置辦的一些東西,也都分門別類地放進了車廂裏麵的那幾個箱子裏,隨後,李迎曲著腿,躺在了皮卡的後排座位上,身上多了一張毛毯,腳下躺在新買的97式步槍,裏麵一顆子彈已經上了膛。這地方,的確偏僻,停車到現在,一輛經過的車也沒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