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萍還算會照顧自己,她的房間很幹淨、很整潔,窗台、陽台都一塵不染。家具不多,但擺得很有條理,顏色也很配周圍的環境。臥室裏東西不多,一個雙門大衣櫃,一張床,一個床頭櫃,一張梳妝台,一隻小圓凳,全是大路貨,顏色紫中偏紅,跟床上用品的淺紅色倒能配套。這姑娘比較節儉,買的東西以實用為主。我把大衣櫃打開,裏麵分成兩格,上格掛的是外衣,質料和做工都一般,有幾件名牌,也不知道是不是盜版。下格是內衣和襯衣類,整整齊齊地疊放著。我拿了幾件內衣,拿了一件外衣,又拉開最下麵的抽屜,她的內褲和乳罩果然放在抽屜裏,我拿了四條內褲,三個乳罩,把這些東西全丟的床上,再到廳裏找袋子,找了個藍色的旅行袋,看看裏麵還算幹淨,就把衣服裝在裏麵。然後我參觀了另一個房間,裏麵空蕩蕩的,就一張書桌,一把椅子。這大概是劉萍的書房。她還看書呢。我在書桌前坐下,拉開抽屜,發現裏麵有個相架,劉萍穿了一套冬天的衣服,把自己裹得嚴嚴實實的,那套衣服是一種暗淡的紅色,她坐在一個類似公園入口的台階上,那台階也是一種黑裏偏紅的顏色。整個畫麵就她那張臉顯出些慘淡的白來。她把臉色擺得周周正正的,兩隻大眼睛出神地盯著前方。看著這張相片,我突然生出無限的痛愛和憐惜。
我把抽屜關上,坐著出了會兒神,才離開劉萍的房間。
回到醫院,劉萍閉著眼睛在睡覺。我把裝衣服的袋子放在床頭櫃上,在床邊坐下。劉萍睜開了眼,對著我笑。我說:參觀了你的閨房,好溫馨呢。劉萍說:寒酸死了,還溫馨呢。我說:還看了你的秘密。劉萍緊張起來,說:你看了什麼?我說:沒什麼,你的大眼睛,哇,黑乎乎的,兩隻像狼一樣的眼睛盯著人。劉萍舒了口氣,她說:肉酸死了,你真討厭,不問人家一聲就翻人家的抽屜。我說:賠禮道歉。劉萍說:跟你鬧著玩的哪,我的東西你隨便看吧。我說:還說隨便呢,看剛才多緊張,有什麼見不得人的事?劉萍臉紅了,說:有什麼見不得人,是我的婚紗照,我怕你看了笑話我。我說:哇,都拍婚紗照了,我不是沒希望?劉萍說:有希望,旁邊缺個人呢。
我隻想開個玩笑,她卻像要來真的。我趕緊轉移話題。我說:等你病好了,帶你去桃花潭度假,好不好?劉萍說:好,你來接我呀。我說:咱可說好哪,最多當你是妹妹,可不能跟你睡一張床上。劉萍說:你放著這麼好的人不要,我也沒有辦法。
我把車停在劉萍住的3號別墅門口。門哲把小平頭從車上拎了下來。這小子人高馬大,一身蠻力,總是沒地方使,這回算是派上用場了。小平頭說:別打我。門哲說:咱不打你,打你幹什麼?咱把你滅了。劉萍不知道我要來,在二樓看電視。從醫院出來,我就把她送這裏來了。這裏環境好,空氣好,關鍵是衣食無憂,酒店裏有人服侍她。我原來說陪她度假,可剛住進來,老曹就把我抓到專案組去了。我隻好讓她自己住著。劉萍拚死保護我,原來並沒有想著要得到我的回報,可我真的回報了,她也很高興。
我等門哲把小平頭拎進來,把大門關上。門哲把小平頭一把摔在沙發上,自己站在大廳中間,拿了支煙出來,點著火,抽上了。我抬頭往二樓看,聽見電視裏麵傳來很大的聲音。劉萍聽見了動靜,說:孫大哥,是你嗎?接著響起咚咚的腳步聲,她下樓來了。
劉萍走到樓梯口,看見了小平頭,轉身就往樓上跑。我說:你跑什麼?劉萍才回過神來,站在樓梯上,看了看小平頭,又看看我,似乎終於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她說:孫大哥,你帶這個人渣來幹什麼?我說:咱們算算舊帳,他當時怎麼對付你的,你現在怎麼回報他,別心慈手軟。劉萍說:我恨不得把他千刀萬剮,就算千刀萬剮也解不了我的心頭之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