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朱的人在南村碼頭折騰了幾天,把船公司、理貨和報關公司翻了個底朝天,業務單證搜了七大箱,一幫人日以繼夜地查閱單證。
我帶門哲在南村碼頭兜了一圈,看到碼頭這麼大,門哲吃了一驚。南村碼頭經過多年的發展,已經是國內屈指可數的大碼頭了。影響力也非同小可。我把車停在碼頭岸線上,跟老門下車看現場。港內停了幾艘萬噸巨輪。我說:嚴玫走私柴油的萬噸巨輪比這幾個家夥還大,有十幾層樓高呢。門哲說:這麼大的家夥停在海上,沒人知道,也太奇怪了吧?我說:問題就出在這裏,咱們的人睜眼瞎呀,怪誰呢?
放眼望去,江海相連,海天一際。這可是一片得天獨厚的寶水,也是一塊得天獨厚的寶地。可惜未能物盡其用。
我們在江邊感慨的時候,一部奔馳在我們身後十來米的地方停了下來,小平頭從車裏鑽了出來。
我對門哲說:正要找他,他自己送上門來了。門哲說:什麼人?我說:碼頭的外方總經理,咱們想辦法把他弄上車。小平頭笑眯眯地走了過來,遠遠向我打招呼。這丫挺的大概知道我來了碼頭,特別過來找我,不知道他想幹什麼。小平頭說:孫關,你好!好久沒見了。我心裏說:你見我可不是什麼好事。
我跟小平頭握手,然後把門哲介紹給他。小平頭說:想請兩位領導去辦公室裏坐一下,有些業務問題要請教。我說:辦公室就別去了,咱們另外找個地方聊聊吧,你上我們的車。小平頭看了看我的車,看了看他的車,猶豫了一下,說:好,坐領導的車。他想叫司機把車開回去,往回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拿出手機打電話。一會兒奔馳轉了個方向,開走了。那小子開車狼得很,一轉眼跑沒影了。小平頭上了車坐在後麵,嘿嘿幹笑了兩聲。不知這丫幹笑什麼。
我們離開碼頭,向南村城區方向開去。小車兜了幾個圈,兜得門哲和小平頭暈暈乎乎的。後來小車又離開了南村城區,出了市郊,小平頭給轉得七葷八素,不停地問我:孫關,我們去哪兒?我說:帶你去一個好地方。
走了半小時,小車開進了一片桃花源裏。
我把他們帶到了桃花潭。這裏是郝傑的一個小領地,他和阿文都有股份。阿文給我搞了一張高級會員卡,憑卡可以在裏麵隨便消費。我把車停在總服務台門口,對門哲和小平頭說:稍等一下,我去辦個手續,咱們找棟小樓,好好聊。
四位谘客站在門口,笑容可掬,我剛走近,她們立即彎腰行禮,嘴裏說:歡迎光臨。自動門應聲而開。我說:不客氣。大踏步走了進去。總台小姐看了看我的會員卡,把笑容堆上眉尖,說:歡迎入住本酒店,麻煩你簽個名。她遞給我一張住房卡。我在上麵留下了筆跡,是一個名人的名字:馬季。阿文當時給我辦卡時,我正跟她在別墅裏看電視,電視裏在放馬季的相聲。阿文問我用什麼名字登記,我說:馬季。阿文就把馬季辦到卡裏麵了。這事要是讓馬季知道了,非跟我玩命不可。
我拿著房卡出來時,看到小平頭已經把車窗搖開,正四處探頭探腦。他大概對自己的處境有些擔憂了。我上了車,向左打方向盤,把車開到了九號別墅門口。九號別墅位置比較偏,在一個小山腳下,有一條小路跟外麵的大路相連,從大路上開車經過,要是不經意看,很難發現。我跟阿文在這裏度過幾次假。上次來的時候下起了大雨,從車上下來,兩步路就把衣服全淋濕了。阿文開心得大叫。她說喜歡看我淋得像個落湯雞的樣子。
進了別墅,門哲說:好地方呀,這裏是好地方呀。小平頭有些縮手縮腳的,站在廳裏不敢動。在別人的地頭,他可能不自在。我說:坐,林總請坐。這小子叫什麼名字我還不知道,就知道他姓林。平時跟他沒怎麼打交道,跟郭禿來往多一點。小平頭在靠門口的沙發上坐下,對我和門哲笑笑。
門哲一進門就泡茶,這小子跟茶葉好像結了世仇,見了茶葉就想滅它們。他好一口女人,遠不如他好一口茶葉。
我說:林總,你有什麼事請教呀?小平頭說:沒有,想請你們吃頓飯。我說:碼頭生意不大景氣吧?小平頭說:你們整頓進出口秩序,我們堅決擁護。這也是為我們好呀。我說:知道為什麼帶你來這兒嗎?小平頭說:知道,你說我們聊點事。我說:知道這是什麼地方嗎?小平頭有些緊張地四處看了看,說:還真不知道,這是個好地方。我說:我們變個魔法,三個人進來,卻隻有兩個人出去,另外一個人,噗地一下,消失了,變成了空氣,你覺得好玩嗎?小平頭說:孫關你真會開玩笑,真會開玩笑。我笑了笑,嗬嗬地笑,接著說:你估計消失的那個人會是誰?小平頭說:開玩笑,你開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