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我沒怎麼睡,在床上輾轉反側,心裏想著那三個狗男女,不知他們在幹什麼。郝傑想必已經醒了,可能正在掛點滴。兩個女人大概正圍著他,關懷備至。我本來想把他灌醉,好跟兩個美女鬼混。沒想到偷雞不著反蝕了把米,把若塵也趕跑了。可氣的是楊洋這臭丫頭似乎比若塵還緊張郝傑。若塵不過說了句話,她就拚了小命要送他去醫院打點滴。想當年我孤家寡人深更半夜流落街頭,她卻照睡她的大頭覺。簡直壞了良心。
早上起來,我給三個狗男女打電話。他們像約好了似的,全不理我。明叔給我做了早餐,拿到房間給我吃,還問我晚上睡得好不好。我說好好,慢吞吞吃著早餐。等著那三個狗男女來接我回城。等到十點多,沒有一點信息。我隻好給阿文打電話,叫她辛苦一趟。我等阿文的時候,阿容給我打了個電話,叫我過去見一哥。她說一哥在嫦娥奔月,昨晚有點喝高了。原來昨天晚上醉的還不隻一個郝傑呢。
我跟老程好些日子沒見麵了。上次見麵是送賴副關長,他移民加拿大。那天晚上全關副科以上幹部在嫦娥奔月喝酒、唱歌,搞到一點多。老賴醉醺醺的,開不了車,是我把他送回去的。這老東西喝了酒就嘟囔個沒完。一路上他就勸我離開海關,離開南村,他說早走是福,遲走是禍。反正他是鐵定了心要走的哪,老賴說黨組本來準備給他轉正,提到前州做一把手,他笑了,說:前州跟南村一個鳥樣,去那兒也是死路一條。咱又不缺錢花,還是去加拿大投靠女兒吧,那地方才是人住的地方。
我知道老賴的女兒是去年才投資移民加拿大的,她身無長物,又無一技傍身,投靠她?鬼才信呢。一定是老賴撈到盆滿缽滿,趁機上岸了。去年有七個科長、十個組長集體辭職,在關裏引起極大的反響。大家都說那幫人發得不清不楚了。可誰也沒有證據說他們放私受賄。這些人說走就走,有的是把辭職信遞了人就從南村消失了,有的是出了國才打個電話回來要求辦辭職,有的幹脆招呼也不打,失蹤了。
阿文在十點半趕了過來。我一看這麼遠的路才花了三十分鍾,心裏很感動,嘴裏卻埋怨她開車太快,我說:你不要命了,這樣開車會出事的。阿文說:還不是想著你度日如年,想早點度你出苦海。我忍不住把阿文抱在懷裏,還在她臉上親了一下。沒想到這親昵的舉動給明叔看見了,他知道我是若塵的男朋友,這會兒卻抱著別的女人,心裏很別扭,他一激動就把狗糧扔在地上。阿文聽見動靜就從我懷裏掙脫出來,輕聲說:那老頭是若塵的什麼人?好像在代她吃醋呢。我知道明叔不是說三道四的人,可是讓他對我心生誤會,也不是我的本意。我拉著阿文去見他,介紹說:明叔,這是我妹。明叔聽說是我妹,笑了,臉上還有些尷尬的表情。
回去我開車,阿文靠在我肩上,一副小鳥依人的樣子。我突然有了一種幸福的感覺,那是跟若塵在一起時從來沒有過的。我感覺得出來,阿文是全心全意愛我的,隻要我願意,她願意為我付出一切。可我仍然沒法接受她,像接受若塵那樣。我突然想起,要是阿文深更半夜想吃過橋米線,我會不會帶著她去敲人家店主的門呢?可能會,也可能不會。阿文決不會有這樣的想法,就算有她也不會說出來。因為總是她來照顧我,我幾乎沒有照顧過她。這就是阿文和若塵的區別。阿文靠在我身上,享受一分一秒的美好時光,她一點也不知道我在想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