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大哥聽你安排(3 / 3)

保安攔在車前不讓我走。我問他罰多少錢,他說不要錢,就是不讓你走。我對若塵做了個鬼臉,說:看看,為了愛,我失去了人身自由。若塵卻說:你自由了,還不快走。哇,原來保安給幾個圍觀的人推到一邊了,同誌們在給我開路呢。我一踩油門,小車呼地竄了出去。若塵說:開慢點,幸福才開了個頭呢。

路上我問若塵還有幾張黃牌記錄在冊。若塵說:什麼黃牌?這就是說鮮花還真管用。

中午在麥當勞吃飯。若塵說要吃香辣雞翅。對此我就毫辦法。吃是不能限止的。這是最基本的人權。盡管我最討厭去麥當勞,那是小朋友們玩家家的地方。可有的女人就是喜歡裝做長不大,沒想到若塵也喜歡玩這種遊戲。真讓我失望。送她那麼多花真不值得。若塵知道我失望,而且懊悔送鮮花,就顯得十分高興。在她身上,讓我懊悔的時候還真不多,對她來說,逮著一個是一個吧。她高興了一會兒,就把臉沉下來,然後說:又有一張黃牌記錄在冊了,總共是二十七張。我說:這是怎麼說的,舊帳不是一筆鉤銷了嗎?若塵說:誰說鉤銷了?原來這娘們兒一直在裝糊塗。若塵吃了三份香辣雞翅,她還故意吃得津津有味的。兩個腮幫子不停地往外鼓動。吃完了肉,還要把雞骨頭舔得幹幹淨淨。我本來要了個麵包在啃,一邊吃一邊做痛苦狀。後來實在看不過眼,就搶了她的雞翅吃。別說,還真好吃。吃飽了,若塵從包裏拿出一塊紙巾擦嘴,擦完了她的,跟著擦我的。接著拿了塊麵巾紙出來擦臉。我以為她擦完了自己會接著擦我的一張老臉,一直等著,等得麵皮生痛。沒想到她擦完了就扔掉了。然後說:走吧。

我把車開到若塵的深閨前。打開後尾箱,就走到馬路邊,拿出一根煙吸著。一會兒若塵走了過來,把我上下看了一遍。說:你就站在這兒?我說:是,吹吹風,不用我送你上去吧?若塵說:本小姐倒不用勞你駕,可是,那些漂亮的鮮花……我說:我送給你了,你愛怎麼處置那是你的事,你不願意搬上樓就扔掉得了。千萬別放在我車上,算我求你了。若塵把眼睛慢慢瞪圓,跟著齜牙裂嘴:孫立誠,就讓涼風凍死你。可她知道涼風凍不死我。不僅凍不死,吹起來還怪舒服的。若塵自己搬了一藍花上去,一會兒下來,嬌喘不斷,香汗如雨。她走到我身邊,這時我在點第三根香煙。若塵說:咱們做筆交易?我吸了一口煙,然後呼地吹了出去。若塵說:你幫我搬花,搬一藍就鉤銷一張黃牌。我說:三張。若塵說:一張半,不能再漲了。我說兩張半。若塵說:兩張,真的不能再漲了,再漲就是負數了。我說負數好,記錄在冊。我上下跑了五次,才把車上的花搬完。要按我的脾氣,一手拎它五六藍,兩個來回。可若塵不幹,她怕我把她的寶貝花擠成了一堆爛泥。沒想到她還是個愛花之人呢。

最後搬兩隻袋子,真夠沉的,換了兩回手。等上了樓,不光有些氣喘,臉上還掛了兩滴汗。若塵有些心痛我,拿了塊熱毛巾替我擦汗。跟著要煮雪梨糖水給我潤肺。我把兩隻袋子扔在角落裏,問若塵:裝的什麼呢?這麼沉。若塵說:小包是給你帶的吃的,大包是我的衣服。我說是嗎,這麼好心。趕緊打開小包看,還真是吃的,香腸、臘肉、一支藥酒,還有茶葉。我說:看不出來,你還挺惦記我?若塵說:你別得意,全是我嫂子硬塞進包裏的。我說:那也得承你的金口提起我呀。若塵說:那倒是,除了你,我還沒提過別人。

若塵換了件藍色的睡袍,坐在沙發上剪花。我坐在她對麵喝糖水。我對甜食一向極為討厭,她也知道我不喜歡吃甜的。可她說,正因為你不喜歡吃,所以我煮的一定要吃。這就叫若塵定律。我隻好強迫自己把幾片雪莉吃掉,把水喝光,否則她又得給我送黃牌。剛才我隨便扔包她已經記錄在案了。

若塵剪著花,突然若有所思起來。她抬起頭,看了看掛鍾。問我:你不用上班嗎?我說:這不是要美人不要江山嗎?若塵說:不行,美人也要,江山也要,你趕緊回去上班。我也得休息一下了。晚上你要是有空,就過來吃飯,我煮東北菜給你吃。要是沒空就算了。

這個小女人,真把我氣昏了。我請了一天假陪她。她卻說不用我陪。理由是她要睡覺。我說:我最喜歡看美人睡覺了。若塵說:就知道你沒安好心。她後來就支使我去買水果,把我趕出了門。她還對我說:五點鍾以前不要回來。

南村碼頭又旺了起來。大宗貨物越來越多,標箱數量不斷翻番。進出碼頭的拖車從早上到深夜從不間斷。碼頭的老總喜得眉毛和眼睛挪了位。對此種情況,我就高興不起來了。同誌們的工作量翻了番,可待遇卻是一成不變。壓力也是越來越大了。一到開會時同誌們就提意見,大家都不願意去查貨了,查了貨回來也不敢簽字,一定要簽的話,手就抖得像用了十幾年的發動機。

有一天,我在碼頭巡視,突然發現一些新麵孔。回去後我就把幾個組長集中起來。向他們了解情況。他們也是一問三不知。都說才來的,不知是什麼路數。這樣一說,我就放心了。我不怕他們不知道,就怕他們知道了不告訴我。兩個副手可是經常幹這種事。他們老是向我打埋伏,瞞天過海。讓我一不小心中了招。他們要跟我玩貓和耗子的遊戲,我隻好奉陪。

我的手足開始用對付阿容的辦法對付那幾個新來的貨主,找了個借口就把貨扣住了。沒過幾天。幕後人物就來找我了。原來是在東村報關的幾個家夥。不知哪根神經發癢,今年想來南村碰運氣。對這些人,我們是抱著這樣的態度:先把他們當走私犯,然後把他們當奸商,最後才把他們當公司的法人代表。他們要來,我們也沒辦法,總不能趕他們走吧?碼頭要生存,我們也要靠碼頭吃飯,至於他們能否順順利利地做下去,那就看他們的本事了,包括後台硬不硬,與我那幫手足的關係好不好,最關鍵的是我看他們順不順眼。

如今我看阿容就不太順眼。弟兄們也都看她不順眼。這倒不是阿容有什麼不好,而是因為她後麵有個領導。

二哥現在主持全麵工作。老陳高升了,把位子給他空了出來。我們都改口叫他一哥。老程坐正後,把南村碼頭定為他的分管片和指導點。三天兩頭給我下指示。他一下指示,我就得給弟兄們做思想工作。因為要他們簽名。他們不在報關單上留下大名,我再大的本事也不敢放貨。可弟兄們是講原則的,他們說要有個度,不能太過。還有一點,事不過三,什麼東西都不能形成習慣。形成習慣就難改了。可領導的話不能不當回事,就像我的話弟兄們也不能不當回事一樣。這就是說,我成了夾心三明治了。這一切都拜阿容所賜。她不來南村報關的時候,什麼事都沒有。她來南村報關也就算了,幹嗎要搞得我們雞犬不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