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大街上閑逛。電話響了。我看了一下顯示,是從一個很鄰近的地方打來的。我說:喂,哪個部分的?對方說:新潮一簇,2188,睡在上鋪的兄弟。我說:P7689,無線網絡,無限人生。兄弟別來無恙呀?門哲說:兄弟你在哪達兒?我要見你。畢業第一年,我買了一台彩電,是當時最新款的鬆下電器,21跡三千六百大洋。這在當時可是一件不得了的事,弟兄們打電話來問,羨慕得不得了。事隔幾年他們中混得好點的才有錢買一部天津產的北京牌彩電。這次弟兄們說要來,我剛好買了部可以上網的手機,價錢我就不說了,可能是他們半年的工資。這就是中央和地方的差別。不服氣不行。
我轉過三個路口,看見門哲在一家小食店前,頂天立地的樣子。他旁邊站著範莊,穿了件條紋襯衫,他那樣子怪怪的,感覺好像有人正在從肩胛骨裏往外拔拉他的長脖子。三米開外站著邱八。他的背還是一如既往地含著。好在他人高馬大,含著背仍然是條漢子。我說:這是什麼陣式,四國峰會呀?門哲說:跟著你走了幾條街,看見個女的吊著你膀子,沒敢吱聲。我說:是嗎?哥幾個涵養夠深的。他們就嘿嘿直樂。
我陪三個老同學吃飯,就在他們身後的小食店。三位總署來的領導意見很大,覺得我禮數欠周,至少得請他們去個酒樓之類的地方嘬一頓。我說:大夥看看時間,幾點了?哥仨個同時抬起胳膊,大聲說:八點四十。我說:這不就結了,都什麼時候了,酒樓還有飯吃嗎?其實酒樓也有飯吃,我就是不帶他們去。邱八說:弟兄們體諒你的苦衷,今天就湊合吃一頓,吃完了你總得給我們安排個節目吧?總得給我們找個地方歇著吧?你可千萬別說酒店客滿了,隻能住招待所。我說:別把自個兒當成國家元首,這裏不是首都北京,有口飯吃,有地方睡就該知足了。哥仨個連聲說:這是什麼話?這是什麼話?範莊說:咱們沒走錯方向吧?這裏應該是改革開放前沿吧?不是大西北吧?我說:先吃飯好不好?吃完了再說,咱們誰跟誰呀,能虧待你們嗎?邱八說:新鮮,狗嘴裏也吐出了象牙。想問一下領導,今天怎麼安排?小的沒別的意思,就是心裏有個底,待會兒吃飯安樂點。我說:要是真沒有酒店,咱們就去桑拿,一人分配一個小姐,捶到天亮,如何?哥幾個說:這才像句子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