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辦公會議在程副關長的辦公室裏開。程副關長目前主持關裏的工作,正關長陳伯通去了南昌,幫人家籌建海關。我進去的時候,三個關長和老劉已經按職務高低坐在自己的位子上。我是副職主持辦公室全麵工作,在辦公會議裏算是職務最低的,每次都是坐在靠門口的位子,端茶遞水。我坐下後,領導就開始講話。他說,咱們先傳達一下文件。
????大家開始喝茶,先響起茶杯跟杯蓋碰撞的聲音,接著是喝水的聲音。賴文光副關長拿出中華煙,扔了一支給我,扔了一支給老劉,再插一支在自己嘴上。我們三個吞雲吐霧,一下子就把房間搞得烏煙瘴氣。程忠應咳了一聲嗽,頓了一頓,繼續讀文件。
????老程讀了半天,我一句也沒聽進去,我不知自己在想什麼,總之沒想若塵。我坐的姿勢不大好,感到不太舒服,還有點口幹。我坐的地方沒有茶幾,服務員給我倒了杯水,放在離我很遠的地方,我夠不著,又不好起身去拿。我想著要出去一趟。如果手機響了我就可以出去。可是手機不在身上,於是我想起了若塵。她說過要來的,可能正在下麵等。但領導在講話,在布置工作,我不能走開。
????老程去上廁所。看來他的腎也不大好,這年頭做領導的腎都不大好。我趁機走了出來。辦公室裏就我的副手小李在,我不知若塵來過沒有,小李對我毫無表情,她總是這樣對我。她從不對我說什麼。我拿起手機看了一下,有幾個電話,全部是若塵的。我說:看這事弄的。
????我給若塵打電話,總是忙音。我必須打通她的電話,在她下次打電話給我之前。這樣我的內疚感就沒有那麼強烈。但她的電話總是忙音。她本人也是很忙,忙得自己常常不知道在什麼地方。我打電話給她時她總是說不清自己的位置。我把電話放下了,老按著鍵,手指已經有點麻痹。這時電話響了,是若塵的。她是存心要讓我的內疚深刻一些。我說若塵。她說你這個死人頭,氣死我了。我說:你來過了嗎?這是明知故問,目的還是想讓自己少點內疚。若塵說,我當然來過了,我等了一個鍾頭。我說知錯了,知錯了,一定將功補過。我的將功補過就是給她發一個伊妹兒,再請她吃餐飯。但若塵說:晚上沒空,我要接待一個人。這話我就很不愛聽,有什麼人比陪我吃飯重要。她說是她的一個朋友的朋友,她朋友打了電話來,要她無論如何一定要隆重接待。這都是什麼關係了,她還蠻當回事。若塵說:如果是朋友我還可以不理她,是朋友的朋友我還不能不理,總得給朋友一個麵子吧?她就是不給我麵子。當然她也可以說我不給她麵子,讓她大老遠的跑來(也不算遠,在一個城市),還等了一個小時,問題的關鍵是:是女的等男的。
????若塵來單位找我。門衛不讓她進來,她說找孫立誠,門衛才讓她進來。可讓她進來跟沒讓她進來是一樣。因為她找不到我,隻好在辦公室裏苦等。而我就在她頭上的房間裏開會,一開始把她忘了,後來想起了她,但也不能下來見麵。我的同事問若塵找誰,一聽說找我就不睬她了。若塵坐在辦公室的沙發上,百無聊賴。她看了十多張報紙,喝了兩壺茶,還給我打了無數個電話。好在她自己還很會照顧自己,知道衝茶給自己喝,也知道拿張報紙看。把無聊的時間稍稍變得有點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