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21章 女皇:不如歸去(1)(1 / 3)

性事裂口

當西方女權主義運動轟轟烈烈傳至中國,女人們才突然意識到,原來被男人、被男性中心、被男權壓迫了幾千年,如今,反抗的時候到了!那麼,怎麼反抗?80年代之前指向的是男性化的“鐵姑娘”;90年代開始,則是女性獨特的生命體驗——“性”。

是,在生活裏,男人更重性,女人更重情,可在生命裏,一次深刻的情感經曆(未必發生身體關係)會讓一個男人迅速成熟,而一次性經曆,卻能讓一個女人的生命爆破。那個時候的武則天,正站在人生的十字路口,多年的奮鬥與自身傳統的禁錮、自身的抱負與親情故舊的羈絆、權力的恐懼與無人可用的焦慮,緊緊纏繞住了她的腳步。而馮小寶,這個街頭賣貨郎的入侍,卻幫她下了最後的決斷。

性,對一個女人的生命進程來說,究竟有多重要?

她不是什麼貞潔烈女,侍奉過先帝又跟李治夫妻多年,受胡風影響,並有對保守士族們的排斥;具有鮮卑血統的李唐王室家風並不嚴格,太宗就納了自己的弟媳為妃,後來的玄孫有樣學樣地納了自己的兒媳,公主們更是恣肆妄為,有跟和尚通奸的,有跟無賴廝混的,花樣百出胡作非為。隻是,她武則天做了多年的李家主婦、輔政皇後,一直名聲不錯,雖然政敵頗多,但是私生活上似乎並無可非議。如今60歲了,更年期都過了,生理期都斷了,突然招了個小男人進宮,對於李氏宗族來說,就像紅樓裏賈母突然跟孌童私通一樣雷人。

何況,即使宗親們不敢說什麼,她心裏的李治也未必能過得去。

終究夫妻多年,即使經過一些波折的感情博弈,即使在權力鬥爭裏兩個人曾互鬥心機,但是在王皇後、長孫無忌、北門學士、弘兒……的身上,哪一個不背負著夫妻共戰的影子?有些記憶,即使忘掉,也會影影綽綽回蕩心底,成為歲月和時間最悠久的懲罰。

即使李治不會說什麼也說不了什麼了,她自己也未必過得去。曾經的曖昧之戀,是年輕美好的衝動,感業寺的勾引,是生存無奈的掙紮,那個時候能活著就是最大的勝利,什麼道德倫理來不及想也沒法想。可是現在,貴為太後,權傾天下,又素來強調母權孝節,招男寵進宮,又如何能麵對滿朝文武與文成武德?

因此,當高祖之女、千金長公主向她進獻這個男人時,她是猶豫的。曆朝曆代太後通奸似乎也不鮮見,僅僅作為私人生理的發泄渠道,在當時開放的風氣下似乎也說得過去,隻是,隻是……

她是猶豫的。

但是當見到馮小寶本人以後,她同意了。

史載這個男人“身材魁梧,孔武有力”,而史書上形容她老公李治“寬仁孝友”而“仁弱”。還記得在她剛剛登上後位的時候,魏國夫人就曾經作為一種柔弱的補充,差點乘虛而入搶奪了李治的心,幸虧她及時掉頭,把夫妻關係調整過來才穩定住後位。按照約翰博士的兩性理論,每個人都需要另外一方來補充自己的欠缺,但是許多年以後,當這種欠缺補充過度而導致夫妻關係失衡時(如一方太過霸道),他/她就會尋找相反。李治是皇帝,是男人,自然可以名正言順地找個嬌媚可人的魏國夫人撓撓癢,但武則天那個時候可是皇後,是個女人,唐朝再開放也沒開放到女人可以公開納寵,因此自然不能也不敢去找個強壯男補充她——但現在一切都將不同。

這個男人站在她麵前,英氣勃勃,帶著下層社會的粗俗與下流情欲,讓看慣了翩翩貴公子的武則天一陣本能的暈眩。於是,她留下他,雖然她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雖然她一直告誡自己,就這一次,就這麼僅僅一次。

而就這一次,改變了很多事情,甚至改變了曆史的某種進度。

瘋狂真相

一夜情改為多夜情,馮小寶,被留了下來,剃度為僧,監修白馬寺,並以“家僧”的身份往來宮中,服侍太後。

垂拱元年二月,大唐的上訪製度被調整,三月,建立銅匭製度。在街頭設置一銅匭,依照五行學說,東麵延恩匭接受“告朕以養人及勸農之事”;南方招諫匭接受“能正諫論時政之得失”;西方申冤匭接受“欲自陳屈抑”;北麵通玄匭接受“能告朕以謀智”……設立知匭使一名,負責接收投書,理匭使一名,負責處理投書。凡告密者,所在官員不準過問,而且好吃好喝伺候,即使農夫也會蒙太後接見,所言不合上意,也不怪罪,合意則立刻封官大賞,於是四方湧動,告密者摩拳擦掌,蜂擁而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