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秦愛民護犢心切 侯大川拒收禮金(2 / 3)

他們正在爭執,一大群機關幹部模樣的人圍攏來,紛紛與侯大川握手寒暄。小蔡想把皮包交給侯思源,侯思源搖搖頭趕緊跑開了再想給李素梅,李素梅兩手抱著膀子硬是不接。這時候聽見侯大川大聲道:“我父親病故,你們來吊孝,我很感謝大家,但燒紙錢我絕對不能收的,如果你們想讓我收,那就是想害我!錢和名單都還在小蔡的皮包裏,大家也看到了,我沒有看,我也不想看。既然大家來了,叫你們馬上回去也不合適,請大家跟我來,你們一塊到靈棚裏給我父親的遺像三鞠躬吧。”說完,他帶頭走進了靈棚。到了靈棚,宋無謂把他拉到一邊,耳語道:“他們鞠躬你不能參與,你是重孝子,人家是朋情,關係不一樣。”

小蔡一看局長把話說絕了,也隻能這樣,於是他招呼大家排成兩隊,默默走進了靈棚。他讓大家立正站好,然後把來的三位副局長請到最前排,列隊站好,自己退到一邊,看了看沒有戴帽子的,喊道:“下麵,向侯老爺子默哀三分鍾……默哀畢。下麵向侯老爺子三鞠躬,一鞠躬,二鞠躬,三鞠躬!結束。”

送走了本局的人,市政府辦公室的一位副主任代表分管市長、秘書長也來吊孝了,接著就是其他部委辦局的代表,還好,大家都是送花圈的,拿燒紙錢的幾乎沒有。他們跟人事局機關的一樣,也是默哀,也是三鞠躬。把他們打發走,剛到喪屋想坐下歇歇喝口水,又聽宋無謂喊道:“大川,你快出來,外麵又來了十幾輛小車,肯定是你們市裏來的。”侯大川慌忙又出去迎接。來的沒有外人,都是平時經常聯係的同學、朋友、老鄉,也有牌友、酒友,還有驢友。侯大川讓侯思源把李素梅叫出來,兩個人一塊去迎接。這是慣例。以前他去朋友家吊孝,人家也是夫妻兩個人一塊迎接。到了院子外麵,侯大川與李素梅分別與來的客人握手寒暄,侯大川道:“你們也一樣吧,到靈棚裏給老爺子三鞠躬。”一個梳著大背頭西裝革履的中年人朝侯大川舉了舉手中的皮包,問道:“是私收還是上賬?”侯大川明白他的意思,他包裏裝的是燒紙錢,問是私下裏交給自己還是公開地記到賬簿上。這個不怕,平時都有來往的,今天收了,明天說不定就還了,當然也有今天來還他的。侯大剛道:“都上賬吧。”中年人轉身揮了一下手,道:“老大說了,全部公開上賬。”

等他們上完帳,行完禮,侯大川攔住他們,道:“中午別走了,擱這裏吃完飯再走吧。”中年人道:“看你老大說的,那也行,吃飯就吃飯,但回去那一場你照樣得擺。”侯大川道:“那你們還是現在回去吧。”一句話引得大家哈哈大笑。中年人道:“原來老大也會算計。”侯大川道:“那是,誰怕錢咬手。”“那剛才你們局裏你怎麼不收?”“兩碼事。”

把這撥人打發走,侯大川感覺沒有事了,市裏該來的都來了。哪想到屁股還沒有暖熱板凳,聽宋無謂又在外麵喊他了,“大川,你快出來,我怎麼看見是我們縣的一把手縣長來了,後麵還跟了十幾個人。”沒有辦法,侯大川又得出去迎接。剛到院門口,縣長在縣人事局長的引領下走來了,縣長一把抓住侯大川的手,埋怨道:“老侯,這就是你的不對了,老父親病故這麼大的事,你竟然不通知我們!不論怎麼樣,我也是你的父母官,你眼眶真是高了。”侯大川道:“真的不好意思,我沒有想鋪排大,怕影響不好。”“怕影響是對的,其他地方可以不告訴,但我們你得告訴呀!中央領導去世了,遺體告別儀式不還邀請家鄉代表參加嘛。”“您是怎麼知道的?”站在縣長身邊的年輕人道:“這不是我昨天去市局開會的嗎,開完會想看看您的,看您辦公室門鎖著,我就問小蔡,是小蔡告訴我的。”縣長又說道:“你老侯真是見外,其他縣人事局你不通知,咱縣人事局你也不通知,若不是劉局長去開會,他也蒙在鼓裏呢。”侯大川確實感覺累了,不想跟縣長耍嘴皮子了,道:“這樣吧,你們既然來了,就給我父親遺像三鞠躬吧。中午我不留你們吃飯了,你們也忙。”“好好好。我們忙,你更忙。 ”與侯大川辭別後,縣長帶領一幫人到靈棚三鞠躬就回去了。

宋無謂看侯大川沒有把縣長一行送上車,問道:“你咋了,怎麼縣長來了你還不理不睬?”侯大川喝了口水,道:“你不了解他,這個家夥就是三斤鴨子二斤半的嘴,空話連篇,沒有一句實在。 ”“空話連篇還能當上縣長?”“他就是仗著他老嶽父爬上去的。他老嶽父是原來市委的副書記。”“喲,這麼大的幹部也有走後門當上的,真想不到。”

他們正說話,忽然聽到喇叭響,侯大川從門邊看見是薛家的人來了,薛健康、薛聰明站在前麵,兩排人向後排著,一直排到院子外麵,感覺納悶,問宋無謂道:“他們怎麼不跪下來磕頭?”宋無謂道:“肯定是等著擺貢了。娘家人是三鮮貢,整雞,得是活鮮的老公;整魚,得是二斤以上的活鯉魚,還有一個整豬頭。”過了一會兒,侯大川看見薛健康、薛聰明分別跪下來磕了三個頭,起來轉回身走了。喇叭也不吹了。侯大剛又問道:“他們怎麼不到喪屋哭了。”宋無謂道:“今天凡是以前哭過了都不哭了。以前沒有哭的,還得哭。”李素梅道:“你們這裏的禮節真煩瑣。”宋無謂道:“你還沒有看見山東的喪事呢,那比這煩瑣的多得多。”侯大川對李素梅道:“你去靈棚裏看看去,是不是三鮮貢。”李素梅去看了看折回來,道:“是三鮮貢,老公雞個很大,活鮮的,不是被捆著兩腿,肯定能飛出去。鯉魚個也大,有四五斤,豬頭也不小。”一直沒有說話的侯大剛道:“不用猜,肯定是大舅買的。 ”侯大金也跟著說:“那不假,這回算是你說準了。”

侯春雪走進喪屋,一屁股坐到宋無謂身邊的稻草堆裏,道:“無謂叔,跟您商量個事,你說俺燒多少錢的紙合適?”宋無謂笑了笑,道:“這事你問我,我怎麼回答你?”侯大金道:“還要問什麼,你點歌都花了五千,燒紙不得一萬,你燒一萬好了。”“你這是吃大戶拿大頭呀。”“點歌不是你自願的嗎,怎麼是吃大戶了。一般來說,燒紙錢都高過點歌一倍。”“胡說八道,我不能聽你的,我還是聽無謂叔的。無謂叔,你說我燒多少錢的紙?你當大老執多少年了,人家怎麼燒的,你肯定知道。”宋無謂道:“再說就是重複了,這個沒有憑據,你想燒多少就燒多少。”侯大剛道:“大姐你真憨,你當著我們的麵商量燒紙錢,你讓無謂叔怎麼說,我們當然是希望你燒的越多越好,反正這錢都是落到我們兄弟手裏。”侯大川道:“大姐你應該去跟春琳一塊商量商量,你們是一樣的關係,應該一樣才是。”“我才不找她商量,我恨她恨得牙都癢癢。”侯大剛道:“你看你,怎麼跟孩子一樣,說翻臉就翻臉。”“不是翻臉,是她處處跟我過不去。”李素梅插言道:“你快別說了,春琳正後悔呢,後悔昨天不知道怎麼了,竟跟你吵了嘴。”“是嗎,她真是這麼說的?”“你看,大姐,我什麼時候跟你說過假話。”“那這樣行不,你好人做到底,你讓她給我賠禮道歉,我就原諒她。”“這個好辦,你說在什麼地方吧。”“咱到大利家吧,他那裏人少,說話方便。”“那行,你先過去等著,我帶春琳隨後就到。”侯春雪笑嘻嘻地起來拍拍屁股走了,李素梅也出去了。侯大剛道:“大姐真是,好要張假臉。”侯大金道:“她不光是要假臉,還想省錢。”

也就幾句話,侯春雪與侯春琳哈哈一笑,姊妹倆和好了。不但和好了,還商量一樣拿燒紙錢,都是兩千塊錢。李素梅看著她們,高興地道:“你們這樣多好,什麼事都一塊商量。”正看電視的侯大利道:“大嫂說的對,姊妹弟兄還是和睦了好,家和萬事興。”

上午十點多鍾,侯春雪的愛人蔡鋼鐵和孩子們到了,一家人開著兩輛小車。快到的時候侯春雪接到了兒子打來的電話,讓她到三孔橋等他們,說有事商量。幾乎是在同一時間,侯春雪與他們碰頭了。蔡鋼鐵是個大胖子,肚子挺得老高,估計他的身高沒有他的腰圍長。蔡鋼鐵很費勁地從車後座裏下來,劈頭就問道:

“你跟春琳商量了嗎,怎麼燒紙?”侯春雪道:“商量好了,一家兩千。”“兩千不行,起碼得五千。”“你又不是不知道,春琳家的經濟狀況不好。”“不好不要緊,我們借給她,讓她以後慢慢還就是了。”“就是還,那還不是人家自己的錢。”“嗬嗬,看你說的,她如果三年還不上那就減免了唄。”“那行,有你這句話就好說了。”“喇叭錢你拿多少?”“五千。”“喇叭錢你拿多了,兩千哪裏不是。”“反正已經拿了,你再說也沒有用了。”“你這人就是不行,辦事愛衝動。”“好好好,現在你來了,一切聽你的。”“你先回去,跟春琳商量好,我們再過去。”“這是個路口,來往的人多,你們可不能停這裏等著。”“你憨!我們能在這裏等嗎,村子這麼大,哪裏不能停兩輛小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