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段 返羅浮妻妾齊美 告終養翁婿同居(1 / 2)

第四十段 返羅浮妻妾齊美 告終養翁婿同居

山嵐及蘭瘦翁俱移家羅浮,雪香同猗猗拜見冷氏,冷氏甚喜。鬆、竹將桂蕊的事告知冷氏,冷氏曰:“此事易起猜媒,況我媳婦係初婚,何能遽及此事?俟我與媳婦商量停當方可。”鬆、竹應諾而去。冷氏謂猗猗曰:“吾兒舊眷一妓,我實不知, 今日鬆、 竹二生對我言及那妓,意欲為吾兒小星,你意下如何?”猗猗曰:“那妓兒已見之。其為人也幽閑貞靜,當麵足令人欽,過後尤令人慕。兒本樂與相聚,還望母親玉成。”冷氏喜曰:“似兒如此賢慧,古人《江有汜》之詩可以不作。”

一日,鬆、竹複至,冷氏複將猗猗之言告知鬆、竹。鬆曰:“蘭家弟婦的賢慧,好早知之。既伯母許可,當擇日接桂蕊回。”竹曰:“伯母若見了桂蕊,必定愛憐。”

少時,鬆、竹出,到索笑齋以告雪香,雪香遂喜,遂請鬆、竹為媒,擇日接桂蕊到家。鬆曰:“雪香與月香這段姻緣,是柳曲江為之汲引,必須央曲江為媒,方是有始有卒。”竹曰:“翠濤之言是也。”三人議定,複談敘半時方去。

菊婢自遇鬆翠濤於船上歸,時服侍冷夫人甚殷勤,冷氏亦愛憐之。是日聞桂蕊尚在,不日即請柳相公為媒擇吉迎歸,亦自私心竊喜。乘間謂雪香曰:“自婢子與主人同出院後,一別已經一載,以為主人葬於魚腹,婢子今生已無相見之期。今幸主人尚在,到君意欲迎歸,易不早為之所,使婢子得早相見?”雪香曰:“爾不言,我亦必急圖之,此亦可見爾眷眷主人之意。”

次日,雪香至竹嶰穀家,欲議請柳曲江為媒。至則曲江先在焉,一見雪香笑迎曰:“弟遠遊數月,前日始歸。聞雪香克諧舊姻,不勝愉快,今日特邀嶰穀,方欲同到尊府,一則敘契闊之懷,一則賀於飛之喜。不期雪香先來,真是快事。”雪香曰:“弟因歸家未久,未得一敘離別之情。今日正欲邀嶰穀同到尊府,更有一事相煩。恰與曲江相遇,亦是奇緣作合。”竹笑曰:“雪香這一段奇緣,真是曲江作合,此語到也恰當。 ” 柳曰:“雪香說有事相煩,得毋為桂月香乎?”[雪香]曰:“然。 曲江何以知之? ”柳曰:“方才聽得嶰穀言及,始知其中顛末。”竹曰:“曲江既在此,雪香可當麵相請。”柳曰:“弟願執斧。”雪香曰:“曲江慨諾,足見高誼。”坐敘一會而別。

次日,曲江即邀翠濤、嶰穀同至山嵐家。鬆、竹二人,山嵐認識的,遂指柳曰:“此位尊姓?”曲江告以姓字,並道來意,與令媛作伐。山嵐曰:“誰家?”曲江曰:“梅雪香。”山嵐曰:“固所願也。”即進內與桂蕊說知,忙備酒肴,款待三人。盡歡而別,一同來見雪香,雲:“山翁甚喜,隻恐蘭家弟婦不容。”雪香曰:“此舉正出你弟媳之意。”遂及稟知母親冷氏,冷氏以明月珠一顆為聘。一切合巹之事,自有猗猗料理,遂擇吉迎歸。

成婚之夕,二人原舊相識,不似尋常遮遮掩掩。彼此對坐,各道相思。雪香曰:“睹卿豐姿如舊,而形骸消瘦,足見別後奔波。”月香曰:“自去歲蒙郎君大德,拔我於汙泥之中,即以身許君,誰知落奸人之井。私心自計,唯有赴水一死,與君結來世緣。豈料藕絲未斷,浮沉十餘裏,幸得恩父母救起,留此殘喘得侍中櫛,豈非天隨人願。”雪香曰:“傷心語不忍過聽,夜已深矣。”遂各就寢。歡娛之際,雪香撫摩殆遍,戲謂曰:“記去歲在院時,蒙卿留宿。酒酣情暢,願借青樓藍橋一度。卿執意不肯。斯時虧卿把持得定。”月香曰:“斯時妾非不欲,其拂君意者,正為今日地也。妾口占一絕,請君驗之。”詩雲:

粉黛叢中訂好逑,今朝果遂抱衾裯。

燈前細認猩紅色,猶是當年璞玉不?

雪香聞詩,喜曰:“當日聆卿之言,已知卿守貞以待,何俟今日。”二人細細聒聒,不覺雞已三唱。

晨起梳洗畢,拜見母親冷氏。冷氏喜曰:“老身一見尤憐,怪不得吾兒眷戀。”複拜猗猗,執小星禮。猗猗執其手,曰:“姊姊何拘此禮?妹自西子廟一見,已自心降。及邀至寒舍坐談,時姊姊道梅郎事甚悉,料梅郎詩中所載必是姊姊。及閱鴛鴦圖,姊姊背地沉吟,則鴛鴦圖其為姊姊所以無疑。無奈姊姊藏頭露尾,不肯明言。妹私心暗祝,倘得與姊共事梅郎,生平願足,豈知今日果如所願。妹方虛太以待,而遽行此禮,是愧我也。”二人推遜不已。冷氏喜曰:“自古恃才者傲,恃色者驕。我兒才既對、貌相當,今又互相推遜,是洵女中傑士,足以愧天下恃才、恃色者矣。你二人自後,無分大小,姊妹相呼。猗猗曰:“善。”於猗猗年少長姊之,月香妹之。兩人你憐我愛,不必細述。

三朝後,雪香具帖奉謂曲江及鬆、竹三人,酌謝玉成之美。翠濤曰:“這段姻緣,老伯大人仙見已明示‘重到西泠,二美偕歸’,弟等不過從中作合,何力之有?但喜酒是要吃的。”遂各暢飲而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