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老師麵無表情地下逐客令。從這一個夜晚的表現來看,董林潔的母親無疑是個生性剛強之人。除了默默流淚,她沒有任何的激動言行。就坐在門外陪女兒,一切跑腿聯係人的差使,都是董教授負責。看來在他們家裏,林老師也是說一不二的。
我沒什麼可說的,隻能點點頭再鞠一個躬,回頭離開。才走了幾步,就看到洪春火燒火燎趕了過來。兩個人在走廊裏擦身而過,都看了對方一眼。
雖說無巧不成書,可是現實生活裏的殘酷,往往比小說本身更加逼真。假如這一次董林潔真的死了,我是會真去殺人的。我不是陳凱旋,隻會燒死自己。
難道沒錢就該死嗎?不是,沒錢的人隻要知足,也能一份快樂人生。色不迷人人自迷,人戒的應該是飲鴆止渴的貪婪。
我蓬頭垢麵,先到醫院的衛生間裏方便了一下,又洗了洗臉。該上班還得回去上班。這幾天經曆了這麼多事兒,我就像那天掉進水裏一樣,隻憑著本能胡亂掙紮。心靈卻飽受刺激。
“喂,小夥子你等一下啊。正找你呢?”
我從衛生間出來,正用兜裏紙巾擦臉,忽然肩膀被人掰了一下。我回頭一看,居然是董教授。
“你跟我來,林潔她要見你。”老頭兒輕輕地說。
我就懵懵懂懂跟著老頭又回到重症監護室。一會功夫,病房裏已經有三四個人。除了洪春外,董林潔的公公婆婆、元元都在。元元還在啜泣著。他們看到我進來,臉上立刻露出厭煩的神色。元元要伸出指頭指我,被他奶奶製止了。
董林潔頭上纏著繃帶,臉色蒼白,看得出來在忍受巨大痛苦。她眼神安詳地看著進來的我。
“董老師,您沒事了吧?”畢竟是牽掛的那個人,我一下就流下淚來。
“不要緊了,死不了。”董林潔微笑道。
“不要,不要,我不讓媽媽說死。”元元哭起來。他奶奶馬上哄孩子。董林潔說:“媽,你帶元元回去吧。我已經沒事了。”
“董老師,您沒事了,那我上班去了?過後我再來看您。”我趕緊擦淚道。
“你轉過身來,讓我看看打壞了沒有?昨晚一夜沒睡是嗎?”
我聽話地轉過身去,我的脖子上有一塊紅腫滲血,也是球棒打的。
“爸爸。”董林潔輕聲叫道。
郝明遠的父親要往上湊,董教授已經先湊過去了。
“你帶從容去檢查一下,別有內傷。”
“董老師,我沒事。”我趕緊拒絕道。
“好。”
“我真沒事,您快歇著吧。”我不想這麼大動幹戈。除了疼,我也沒有明顯不適。
“別讓我著急。我是拿自己的命來換你的命。你要出事了,我就白挨這一棒子了。”董林潔說到這裏,我聽到旁邊洪春忍不住一聲咳嗽。
“走吧小胡,我帶你去看看。沒事不更好嗎,是不是?”老頭子向我遞眼色,拉我出去。
我就點著頭出來了。
“走吧,我帶你找人看看。我閨女為了救你,差點被人打死,你知道嗎?”老頭子的話威嚴無比。我隻有羞慚順從。
胡清爽給我打電話的時候,我正在做腦CT。經過了一係列檢查,證明我沒有內傷。我就離開了,兜裏沒錢,也沒敢說檢查費用的事兒。真丟人啊。
離了醫院,在去地鐵站的路上,我收到宮老師的一條短信:從容,稿費下來了。把卡號給我,給你轉款。
這短短的兩句話,看得我眼睛發直。心髒也砰砰直跳。不知道,宮老師能給多少錢呢?
我戰戰兢兢把我的銀行卡號發了過去。等我又從地鐵口出來,往富力大廈邁步,忽然聽到叮鈴一聲。我趕緊掏出手機,躲在一棵樹下緊張查看。
短信是銀行發來的,內容很簡單:胡先生,你的銀行卡有300,000元轉入。請查收。我一下傻眼了,數了數,五個零。啊,那就是三十,萬!
我靠,直接嚇著我了。我以為最多十萬就不得了了。宮老師這是按一集一萬給我的。
宮老師,您怎麼這麼大方啊,一把就給了這麼多。這真是我的久旱甘霖,及時雨啊。我激動得不能自已,這是我有生以來,得到的最大一筆財富。
我找了一個街頭長椅,不管髒淨就坐下了。又擦擦眼睛把金額核對了一下。確實是三十萬沒錯。這才徹底放下心來。我馬上給宮老師回了短信,說稿費已收到,多謝老師慷慨。我會再接再厲。宮老師回複了一個微笑,並說,休息兩天,還有新活。
我抓著手機一聲歡呼,一蹦兩丈高,身邊路過的人嚇一跳,以為是個神經病。下麵,我走在路上慢騰騰,十分鍾的路我走了二十分鍾。用來平複心中的激動。買彩票中獎的心情無非如此吧?這可是我兩個月的心血。
回到公司辦公室,胡清爽叫我去大發雷霆。我就把脖頸上的傷痕給她看。昨天晚上被襲擊了。
“你跑到理工大學去幹什麼!你以為我不知道誰住那裏嗎?你拿公司當什麼?旅館還是俱樂部,來去自由啊?”胡清爽怒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