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哪座山唱哪支歌,人總要生存啊。
晚上四五點的時候,我給董林潔發了短信,說明了要在這住宿的事。但是董林潔沒有回。我也不好打電話,實在不行今天晚上回家去吧。也看看這條路怎麼走。
一個班十個小時,中午隻能在崗位上隨便吃點。雖然不用幹活,也夠我受的了。主要是環境過於吵鬧,我有午睡的習慣,這下也睡不成了。
作為最底層的勞動者,真是太不容易了。但是我明白必須咬牙堅持著。我需要錢啊。
晚上下班的時候九點了,郭蓉打了電話來,問我在哪裏。我說我開始上班了,在超市當防損員。
“你的腿腳這樣,人家肯要你啊?”
“我就是在超市入口看門的,有一雙眼睛就成了。工資很低,他們要我。”
“在哪裏?”
“西區的凱華百貨。慶豐路這裏。”
“那麼遠啊,,你怎麼找過去的?”
“你別問了,我改天說給你。現在我饑腸轆轆,要去吃飯了。對了,路遠,我就這住宿舍了。”說罷,不等郭蓉說什麼,我就把電話掛掉。
媽的,今天晚上我一定要睡在這裏。那個溫柔鄉,是會殺人的。
董林潔給我發短信詢問,我告訴了她這裏的作息時間。她感到驚訝。我說:“董老師,晚上您給我一床被褥吧。我睡在這裏了。”
“好,等我回去送給你。你要是實在堅持不來,那就算了,這麼一點錢。”
“不行,我不能。”
可是直到我下班,董老師也沒有送被褥來。我皺緊眉頭,不知道該不該催她一下。我這腳,直接把我給毀了。
過後超市關門。經理也走掉了。我隻好隨著大家出來。我也沒換衣服,就穿著這一套保安服出來了。所幸現在天氣暖和,外麵並不冷。
來到路邊我覺得很餓,卻不知道該去哪裏吃飯睡覺。董老師沒有聯係我,她會不會不方便?我這時候給人家打電話合不合適?
我瞪著眼睛看人們陸陸續續離開。有一輛出租車開過來,問我要去哪裏。我搖搖頭,我也不知道該去哪裏。
最後我想買一個肉夾饃充饑,一摸兜,身上沒有一分錢。
董林潔找到我的時候,我正坐在馬路邊發呆。饑餓的感覺慢慢地麻木了,我不記得中午吃過什麼。我這樣一分錢沒有,一個人不認識,大概連午飯都沒吃。
我想的是無論如何也要堅持一個月。兩千多塊錢也是錢啊。一直到現在,我還欠著宋良堃兩萬多塊。自從富力金發給了我工資之後,我沒有一點收入。外債卻有三萬多了。還有家裏的房租水電費,這些都是錢。
想起那些倒黴的事兒,我就想落淚。
“你在哪裏,下班了怎麼不給我打電話?”
董林潔嗔怪的聲音傳過來,顯得無比溫暖。我咬住牙隻淡淡地說:“我怕你不方便,被子送來了嗎?可惜經理走了。”
“走了就走了,明天再說。你告訴我在哪裏啊,我好過去找你。”董林潔急急地問道。
“不用了。我找你吧,你把車靠路邊,我去找你。”
最後我在公交站牌那等到了董林潔的車。上車之後我整個人才眩暈起來。一天粒米未進,水也沒喝。這個活我真的能堅持嗎?
我們倆誰都不說話,董林潔就拉著我回了她的花園洋房,那個曾經屬於郝明遠的溫柔鄉裏去了。
誰都想不到,今天晚上洪處長會在門口等待董林潔歸來。董林潔的寶馬車開著燈轉彎進院的時候,照到了那輛黑色的帕薩特。
洪春從車裏興奮地下來,喊道:“哎呀,林潔你可回來了。”
董林潔把車子停在門口,落窗問道:“你怎麼來了,到這裏來幹什麼?”
“好久不見你,我想過來看看你。你為啥不接我電話呢?”洪春看到董林潔的臉,雙眼放光,說話口氣帶著傷感和委屈。
“我要上課,帶學生,還要做課題啊。哪有時間和人聊天?天都晚了,你幹脆回家吧。有時間我們再聊。”看到洪春,董林潔有些不耐煩。
“我這都到家門口了。等了兩個小時,你總得叫我進去喝杯水吧。”洪春看看黑黝黝的別墅,說道。
董林潔有些猶豫,最後她還是堅持說:“天晚了,你在這裏不方便。還是回去吧,有空我請你吃飯。”
“不!你不叫我進去,我就不走。晚上我就在車裏睡。反正我一個光棍,也不怕啥。”洪春耍橫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