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要走了,我用不著再得罪人。畢竟還有一萬多塊錢的工資壓在這裏。我點頭唯唯,表示受教的意思。
何冰佳法拉利的定損報告也出來了,光修理費一共十一萬多。這是意料之中的事兒。宋良堃告訴我,他已經勸說‘馬子’把什麼誤工費之類的錢免掉了,隻支付修理費。就這也是一筆巨款。
我從富力大廈出來,迎麵看到一個女孩。似乎是胡清爽的那個女伴,叫菲菲的。我從她身邊默然走過,並不打算打招呼。說起來我們也算認識。起碼她跟著胡清爽到過我的宿舍兩次。那時候,我正在理工大學培訓。
這一次回來辦理辭職胡總直接麵都不見。小韓說,胡總出去了。辭職的事右高副總全權經辦。這樣也好,免得大家尷尬。
“喂,胡秘書?怎麼見了人裝不認識啊。”
菲菲已經走出兩三米,卻忽然回過身來招呼。但我根本沒有和她說話的心思,裝沒聽見徑直出去了。這些人我已經不打算再打交道了。
當天晚上在郭蓉的盤問下,我終於說了撞車的事兒。郭蓉聽了臉色黯然,好久不說話。
我皺著眉頭說:“事情出了我就得麵對。我想先賠給她三萬,剩下的錢慢慢還吧。”
“你想慢慢還,人家同意嗎?你可別讓宋良堃為難啊。他好容易結交到白富美。”郭蓉嚴肅地說。
“我想和何冰佳交涉一下吧,實在不成,我隻能跟我父母求援了。多了不說,五六萬我爸我媽是拿得出的。沒想到我這麼倒黴,辛苦掙來的錢扔進水裏。”我蹙眉痛苦道。
“父母的養老錢,你不要動心思吧。我這裏還有一些,反正也不打算買房了,拿出來還債吧。”
郭蓉的話叫我感動,也叫我屈辱。我沒想到關鍵時刻郭蓉還是和我一條心,心疼我。可是我用她的錢,就等於把男人最後的尊嚴都剝奪了。我將變得和陳凱旋沒有區別。
我不想說任何難聽話,隻堅定地搖了搖手:“你的錢,你自己留著吧。我不要。十萬八萬的,我家裏還能解決得了。”
郭蓉看著我厭惡的神情,立刻起身去了客廳裏。
說是要和何冰佳交涉,我和人家有什麼交涉的呢。能減掉的費用,通過宋良堃已經減了些。不能節外生枝了。當天晚上我就給我媽打了電話,說了撞車的事兒。希望我媽叫我爸先打過五萬塊錢來。我說明了,是借款。
我媽聽了,好一陣不說話。我知道五萬塊錢對她來說,等於是把家裏積蓄的一半掏出來了。
過了好久,我媽才說:“你爸出去了,等他回來我和他說說。你說你這孩子,不會開車就別在外麵逞能了。唉!”
我媽歎著氣把電話掛了,搞得我鬱悶不已。這麼些年我沒給過家裏一分錢。我和郭蓉那點工資刨去吃喝房租,往往所剩無幾。到現在,我也看不出我在燕京這種堅持,意義何在。除了大把的青春就這樣無聲無息地灑出去,除了一頂綠帽子,我又得到了什麼?
天已經黑透了,我獨自一人坐在窗前椅子上。我想啊想啊,想破了腦袋,也不知道自己想要什麼。留下和逃離,都是淚。最後涼涼的淚水流下來,我都沒有感覺。
少壯不努力,老大徒傷悲。我努力了,可是在都市的水泥森林裏,我依舊是無根的漂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