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去之後頭腦空空，一夜好睡。這天晚上我和郭蓉都沒有洗漱。
次日我來到公司，胡國富立刻叫上我去了開發區的工廠。整整是忙了一上午，接待領導來調研視察。來人是位副國級的國務院退休領導。雖退了，但是影響力還在。無論是我們企業，還是整個開發區，都十分重視。
在陪同人員裏，我蹊蹺地看到了洪春的身影。這樣的場合我們隻能互相看一眼，沒有交流。胡國富也看到了洪春，但在場的大領導太多，也沒有交流。
有趣的是，工廠準備的材料裏出現了罕見紕漏，差一點被領導看出來。或者人家已經看出來了，卻裝作沒看出來。這讓胡國富覺得十分丟臉。
送走領導們之後胡國富怒不可遏，午飯都沒有吃，就開會了。就在工廠辦公樓三樓的會議室。整個會議過程緊張，胡國富拍著桌子開始罵人。
我滿頭大汗地負責記錄。為了做這個活計，我甚至專門去學了速記。其實這樣的罵人會，沒有記錄必要。但胡總不說，我便不敢不計。
這個活動的所有接待準備工作，我從頭到尾參與了。胡國富在罵人的時候，我隨時準備他會罵到我頭上。
會議上，胡國富嚴厲批評了高總，工廠的廠長和副廠長。甚至把自己的筆記本拿起來，砸到了高副廠長頭上。嚇得大家心跳不已。高有福這個人前些日子和我作對，這一次終於丟盡臉麵。但我也不敢有絲毫幸災樂禍的心情。我自己就處在災禍裏。
“胡秘書，作為參與者，你也有不可推卸的責任！回去好好檢討自己的工作態度！”臨近結尾，胡國富敲著桌子喊道。
“好，胡總。我一定好好檢討。我協調不力，好多工作沒做細致。”
麵對指責，我隻能態度籠統地檢討著。剛才胡國富罵人時，我已經細細地檢討過。這個事情我並沒有責任。我不是沒有指出來，而是他們大咧咧忘了核對和改動。這幫人表麵不哼不哈，心裏是把自己當做貴族的。
這感覺想是清朝的旗人之於漢人，傲氣在骨子裏。我雖然也是崇寧人，但和他們比差得遠。他們都是一個縣裏，甚至一個村裏出來的。
職場上的事，看的是老板是否頭腦清醒。現在胡國富那麼批評我，已經是很大度。其他人都被扣了錢。他們這些人其實不很在乎那點工資，年終他們是有大筆分紅的。
等會議開完，已經是下午的上班時間。我們一群人不得不到食堂裏，一人吃了一碗炸醬麵做午餐。
不管怎麼樣，這件事總算是過去了。並沒有造成不可挽回的後果。罵了人，罰了款，老板出了氣，就這麼過去了。
“胡秘書，你自己開車回去。我和小韓出去辦點事兒。你別跟著了。”從食堂裏出來，胡國富麵無表情地吩咐說。
我自然沒有意見，這個時候離老板越遠越好。
我開上了公司留下的捷達車，自己慢慢開回富力大廈。車停在我們公司專用的車位上。看看保安的笑臉，看著午後和煦的陽光，我心中感慨，不知道什麼時候，路邊的楊柳已經綠意盈盈。
我拎了公文包，慢慢往大廈前門走著。在我這種漂泊者眼裏，明媚的春光增加的是傷感。我在這裏的日子，屈指可數了。
回到公司辦公室屁股還沒有坐熱，就接到胡總打來的電話。
“胡秘書，有件事叫你辦。”
“好的胡總，你有什麼吩咐？”我驚疑地問道。
“你現在馬上出門，到我家裏去一趟。那裏有事情讓你辦，快點去！”胡國富口氣裏是用不容置疑的味道。
我從來沒去過老板的家裏，也不知道那裏的地址。我曾經慶幸沒有和老板娘再見。這次不知道出了啥事兒，胡國富居然叫我去他家了。
“胡總，那你家的地址是......”我問道。
“你問高總。”說到這裏，胡國富就不耐煩地把電話掛掉了。我抓著聽筒開始發呆。不曉得有什麼在等著我，是不是又要禍不單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