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接著對自己的大膽發言表示歉意,解釋說,‘我強烈反對吸毒,我覺得隻要是我能夠使得上力的地方,我總是要做點什麼。’”她得到了一陣響亮的掌聲,大概也贏得了賈弗裏的家長們的選票。
但幾天之後在芝加哥,她得罪了黑人選民。她代表她丈夫出席一次籌集競選基金的聚會,他從外地打電話到會場並通過電話向他的支持者講話。她在麥克風上情不自禁地迸發出:“哦,羅尼,我但願你也能來這兒看看這些漂亮的白人。”她遲疑了片刻,臉色有點發白,然後迅速補了一句:“我的意思是說漂亮的黑人和白人。”後來她向一位記者表示了歉意:“我十分抱歉,我沒有那個意思。”裏根的伊利諾伊州竟選運動主管設法為她辯解,說“她沒有那個意思,她當時正同她丈夫談論著白雪,她把兩件事接合起來了。”
裏根在新罕有什爾州競選時沒有帶妻子同行,他自己也有一次失誤:講了一個他兒子邁克爾告訴他的民族問題的笑話:
“在鬥雞賽中怎樣知道誰是波蘭人?用鴨子出來鬥的人。”
“在鬥雞賽中怎樣知道誰是意大利人?把賭注押在鴨子身上的人。”
“怎樣能知道場上有黑手黨?鴨子鬥贏了。”
埃德·米斯在一邊聽著他向記者們一再講這個笑話後說,“康涅狄格州的選票丟了。”
新聞界報道了這個笑話,在康涅狄格州的波蘭裔和意大利裔人中引起了一場小小的風波,迫使裏根為自己辯解。他說他被報界“加了工”,他講這個笑話隻是為了說明政治家決不應講這類笑話。
裏根夫婦分開活動後,容易出這種醜。兩人的區別在於他一般對自己的這些事一笑了之,而她則要為自己的出醜責怪別人。但這一次他們兩人都譴責新聞界“誇大了”他的民族笑話和“錯誤地解釋了”她對其他種族的輕蔑。
“沒有人比羅納德·裏根更喜歡有趣的種族笑話和同性戀笑話了,”他的一名高級助手說。“我記得在紐約,我們去科內爾醫療中心看望全國都市聯盟的前領導人弗農·喬丹,他受到槍擊後正在那裏養傷。在去醫院的路上,裏根講了一個他喜愛的關於黑人的笑話並且放聲大笑,他說:
“一個黑人肩上帶著一隻鸚鵡走進一間酒吧,他坐下後要了一杯飲料。酒吧侍者好奇地走過來問,‘你是從哪裏弄到它的?’鸚鵡回答說:‘在非洲!’”
幾天後,在競選旅行的飛機上,裏根和先遣電話人員喬治·蓋切爾即興表演了一場他們例行的同性戀雜耍,供他們圈內人取樂。
蓋切爾發現《華盛頓人》雜誌上刊登了一幀照片,把裏根的頭安在一名滿身閃著汗珠的男健美運動員的頭部位置上,他把這幀畫片拿給裏根看,眨著眼裝著很喜歡的樣子。
“哦、哦……,羅尼,要是你也像他那樣滿身塗了油,那簡直要把我搞得渾身發酥了。”
裏根接過他的話頭一本正經地笑了笑,輕輕地把手腕一揮,然後把兩隻手放在自己的屁股上。
“哦、哦……,喬吉,別那麼說,你知道我控製不住自己。”
“別讓他來勁,蓋切爾,”一名助手說,他知道裏根有搞同性戀勾引的喜好。但是這位候選人仍在扭著屁股並且忸怩作態地踩著步子,直到害怕記者看到她丈夫這一幕的南希從座位上跳起來,拉下了兩個機艙間的隔幕,他才罷休。她接著又花了15分鍾的時間使局勢平靜下來,以便討論他們麵臨的政治形勢。
裏根在艾奧瓦州曾拒絕參加辯論,但現在他是作為失敗者來到新罕有什爾州的,南希對他說他別無選擇。這樣,他向喬治·布什挑戰,要同他辯論,而《納舒厄電訊報》同意主持這次辯論。但在辯論會即將舉行之前兩天,聯邦選舉委員會裁定:該報主持這場辯論等於是向競選活動提供非法捐款。於是裏根提出他同布什平均分擔這次辯論會的3500美元費用,但遭到布什的拒絕。約翰·西爾斯便宣布裏根競選班子願承擔一切費用並邀請其他候選人參加,盡管按規定隻有布什和裏根能參加。那天晚上其他候選人:伊利諾伊州的眾議員約翰·安德森和菲利普·克蘭,田納西州的參議員霍華德·貝克和堪薩斯州的參議員羅伯特·多爾全都來到了辯論會場。喬治·布什力圖維護他的領先者地位,說他不參加公開辯論。由於布什不參加,裏根考慮退出,但南希反對退出。
“不,”她說。“你應該全力以赴。”
裏根走上台並在講壇上就座,其他四名候選人站在他的後麵——根據辯論規則他們不能參加辯論。布什這才感到中了埋伏,也走了出來,目視正前方地坐下。到會的2500名觀眾開始呼叫,要求所有的候選人都參加辯論。《納舒厄電訊報》發行人試圖讓他們安靜下來,但挨了噓。裏根於是試圖解釋為什麼他要其他候選人參加辯論。
“裏根先生不遵守議事規則,”這家報紙的編輯喬恩·布林敲著會議主持人的木槌說。“關掉他的麥克風。”
裏根用一個戲劇性的動作抓住麵前的麥克風。“我用這個麥克風是付了錢的,格林先生,”他發火了,把編輯的名字也搞錯了。
南希跳著站起來喊道:“你告訴他,親愛的,你告訴他!”
裏根掌握了會場上的群眾,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並不知道裏根這句話是從斯潘塞·特雷西主演的《國情谘文》中直接搬過來的,特雷西在影片中扮演共和黨候選人,他曾以壓人一頭的氣勢說:“你們膽敢切斷我的廣播!我這次廣播是付了錢的!”
這位過去扮演牛仔的電影明星好似德斯特雷那晚重新跨上馬背那樣容光煥發。他從震耳的喝彩聲中知道自己剛才作了最精彩的表演,後來他的一名助手確認了這一點,他說:“裏根身上有些細胞是血液從來流不到的。這次他全身都使上了勁,真了不起。”《波士頓環球報》表示同意:“在納舒厄的一所中學裏,吉卜賽人抓到了發財的機會。”
裏根重新振奮起精神,使出看家狗的渾身解數投入競選活動。在艾奧瓦州,記者們曾開玩笑把裏根說成是玩具娃娃,說給這娃娃上了弦後可以跑45分鍾,然後倒下來睡午覺。現在他一口氣幹了21天不休息,使周圍的每一個人都驚愕不已。
白天他搞競選活動時精力十分充沛,但他害怕晚上。當夜晚他不得不回到旅館時,他必須麵對他的高級助手之間的爭吵。任性和暴躁統治了這個競選班子。約翰·西爾斯在打發走了諾夫齊格·迪弗和經濟顧問馬丁·安德森後,現在盯住了埃德·米斯,而裏根的忠臣們一直把米斯當作是他們候選人的心髒和靈魂。
“沒有任何人比得上埃德,他的思維和談吐那麼像裏根,”米斯的高級助手說,“但是西爾斯和他手下的人不讓米斯參加競選班子的行動,米斯被孤立使競選活動付出了代價。在回加利福尼亞州競選的飛行途中他開始過量喝酒,公文包裏塞滿了沒有看過的文件資料。在新罕布什爾州預選的前幾天,西爾斯終於向裏根提出了威脅:如果不攆走米斯,西爾斯和他手下的人就離去。
“同每次途中過夜投宿旅館時一樣,我的房間緊靠裏根夫婦的房間,因為他們要隨時召喚我。這天晚上,隻有一扇薄薄的門把我們兩間房隔開,我聽到裏根提高了嗓門。‘你們這些又臭又爛的雜種,’他大聲嚷道,‘我同意讓邁克·迪弗離開的時候,你也是這麼說的!’我把耳朵貼近房門以便聽他們是怎樣回答的,但他們的聲音被裏根的第二次發火聲蓋住了:‘要是我站在一邊不管,讓埃德離開這個競選班子,我就該死!’
“裏根的嗓門是那麼高,旅館裏房間的門又是那麼薄,我立刻擔心起來:大廳裏來來往往的服務員是不是會聽見。我打開自己的房門到外麵張望,隻有秘密警察的特工在門外,他見到了我便悄聲鼓掌表示支持剛才裏根說的話。我向他點點頭,發現外麵沒有別人,不禁鬆了一口氣,輕輕回到自己房裏又用手托置在耳背,注意聽隔牆的爭吵。”
裏根一直在責罵約翰·西爾斯。“你趕走了迪弗,但是上帝啊,你不能再趕走埃德·米斯!你們逼得我無路可走了。”
“州長,這是你的競選,”西爾斯說。“你必須做你需要做的事。但在這種情況下我呆不下去。”
南希原來一直靜靜地坐在她丈夫的身旁,怕他控製不住自己。這時她插進來讓他安靜下來。“羅尼很少發脾氣,”她後來說,“但那天晚上他的確冒火了……眼看他就要動手揍約翰,我拉住他的手說,‘時間已經很晚了,我們都該去睡一會兒覺了。’”
約翰·西爾斯同羅納德·裏根的結盟從來不是完美的。這位競選班子主管難以掩飾他對這位作不出決定、處處被動的候選人的蔑視,而裏根也難以忍受西爾斯,因為他從不看你的眼睛,“他隻看你的領結,”他說。
南希決定過問這事,她以堪與羅馬女皇梅莎琳娜(她處死了所有礙她事的人)媲美的盤算,策劃剔除掉約翰·西爾斯及其兩名助手。她找來了她過去的刀斧手邁克·迪弗,告訴他競選班子現在遇到了麻煩。他在音訊隔絕8個月之後聽到這番話十分感動。他建議她去同威廉·克拉克商量。此人曾任裏根的執行秘書,後來被裏根任命為加利福尼亞州最高法院法官。她找了克拉克並問他能否惠然同意接過參謀長的位置。
“州長不是已經有了一位參謀長嗎?”克拉克問。
“問題就在這裏,”南希說。“我們有兩位參謀長。”
克拉克同意同裏根夫婦會見,但他不願辭去法官的職務,而裏根也不願勉強他。南希於是建議找威廉·凱西,他是證券交易委員會前主席,裏根夫婦過去隻是在紐約的一次籌集競選基金的晚餐會上同他見過一麵。裏根認為這是一個好主意並立即把他找來。凱西同意合作並解決競選活動的經費問題。
剩下來要辦的事就是通知約翰·西爾斯了。南希建議她丈夫把西爾斯召來,交給他一份請求辭職的信讓他簽字。她這時裝作要修補各方麵的關係,仍同西爾斯保持著聯係。這封信後來改為發表新聞通告,說西爾斯決定回華盛頓重操律師職業,吉姆·萊克和查爾斯·布萊克也同他一起離去雲雲。
對於處理這件事的時機選擇之妙,南希把它歸功於她丈夫。“在新罕布什爾州預選的這一天,在選舉結果公布之前讓他們走,這是羅尼的主意,”她說。“如果我們失敗了,他不願意讓約翰以為這是自已被打發走的原因。如果我們贏了,他不願意讓約翰認為他是忘恩負義的。”
1980年2月26日,預選的當天下午,裏根把西爾斯、萊克和布萊克召到曼徹斯特假日旅館三樓他的套間裏,他同南希和威廉·凱西坐在一起。裏根把那份新聞通告交給西爾斯,西爾斯看後傳給萊克和布萊克。
“約翰,怎樣?”南希從房間的另一端說。“行嗎?”
“我不感到意外,”西爾斯聳聳肩說。
“見它的鬼,”查爾斯·布萊克說,把新聞通告扣過來,看也不看。“我不幹了。”
這三人走出房間,南希跟在後麵說:“事情變成這個樣,我感到很遺憾。我希望我們不會成為敵人。”隨後她提高嗓門補了一句:“請別做你們以後要後悔的事。”
西爾斯告訴她,他和他的同事們必須維護自己的職業聲譽——兩天後他們在華盛頓舉行了一次記者招待會。
宣布辭職之後幾分鍾,記者們向裏根提問,南希在他身旁。
“辭退西爾斯的壓力來自何方?”一位記者問。
裏根站在那裏無言以對。南希用肘推他。
“來自你,”她提示。
“來自我,”他說。
幾小時以後消息傳來,羅納德·裏根以2:1的優勢擊敗喬治·布什,贏得了新罕布什爾州預選的勝利。這場勝利重新確立了裏根在共和黨候選人中的領先地位。民主黨似乎動不起來了。三個月前伊朗綁架了52名美國人,現在仍扣在那裏當人質。吉米·卡特沒能爭取釋放他們。每晚在電視上,人們看到成群狂怒的伊朗人焚燒美國國旗,損壞美國大使館,並脅迫美國公民。
針對美國無所作為產生的民族失敗情緒,裏根威脅要采取急速報複行動以反對國際恐怖主義,並且嘲笑卡特是一位不光彩的總統。“我不會呆在那裏什麼事也不幹,”他說。南希參加了進來,“我不知道卡特是幹什麼的,”她說,“不過他不是一個堅強的領導人。”
春天到了,裏根列車看來是在一片讚美聲中前進的。約翰·西爾斯離去後,那些被罷黜的加利福尼亞人開始回到競選班子。他們一個一個地回來——先是邁克·迪弗,接著是馬丁·安德森,林·諾夫齊格,最後是斯圖爾特·斯潘塞。但他們已領教到,他們是可以被犧牲掉的,而且他們多年來的忠誠服務沒有得到完全忠實的回報。他們之所以回來是因為想成為一個取得勝利的班子的一部分。不出5年,他們之中有些人將會失去他們以畢生精力營造起來的一切;而他們之中絕大多數人將會備嚐痛苦和屈辱地再一次體會到,他們同裏根夫婦的關係是建築在實用主義基礎上的:工作人員是工作人員,朋友是朋友。
在這輛勝利列車駛進共和黨代表大會之前的兩個月,這位候選人和他的妻子所珍視的少數幾位朋友中,有一位在他們幸福的地平線上投下了一塊小小的陰影。弗蘭克·西納特拉在1980年為裏根的競選出了力,並且籌辦了幾次募集基金的活動,淨收入達25萬美元以上,因而受到裏根夫婦的青睞。他把裏根的名字提交給內華達州的官員,作為開賭館領取營業執照的證明人。他因在卡爾一內華賭場接待了芝加哥黑手黨頭目薩姆·賈恩卡納,於1963年被吊銷了原來的執照。16年後的今天,他說他要恢複自己的名譽。
“我聽到這消息後,當時就通知了埃德·米斯,並且告訴他弗蘭克·西納特拉同裏根關係這麼密切不是好兆頭,因為這家夥多年來一直受流氓惡棍的控製,”原聯邦調查局特工人員克拉倫斯·牛頓說。“米斯說,‘可他從來沒受到刑事起訴。’我說,‘哎呀,上帝呀,埃德,聽起來你像是他的辯護律師,而不是檢察官。’我設法警告他們,但西納特拉在他們需要的時候給他們辦了好事,給了他們那麼多的錢,我說的話都灌到聾子的耳朵裏了。”
“牛頓找米斯時是我同他一起去的,”威廉·羅默回憶說,他是負責調查芝加哥有組織的犯罪活動的原聯邦調查局特工人員。“他告訴米斯,要是裏根在拉斯韋加斯賭博管理局的聽證會上為西納特拉作證,那將犯莫大的錯誤,但看來米斯一點兒也聽不進去。”
事實上米斯並不是對聯邦調查局特工告訴他的事無動於衷,他很快就約好同裏根夫婦見麵,談關於他們的這位同黑手黨關係如此密切的朋友的事。米斯也許曾勸說裏根夫婦把他們所得到的錢都捐贈給窮人,作為提防弗蘭克·西納特拉出事的一項措施。但裏根夫婦決定不理會他們稱之為“那些可怕的黑手黨謠言”。南希在這問題上的態度特別頑固。為了表示對埃德·米斯的建議不屑一顧,幾天後她邀請西納特拉及其妻子作為特邀來賓坐進了底特律共和黨代表大會會場上裏根的包廂。這樣,當羅納德·裏根接受總統候選人的提名時,南希在包廂裏是坐在她的貴賓們西納特拉夫婦身邊來觀看這一切的。
她曾告訴她母親,她對西納特拉為裏根競選籌集款項和為棕櫚泉的德瑟特醫院所籌募的130萬美元印象極為深刻。伊迪絲·戴維斯正在為菲尼克斯的一個天主教小教堂募捐,她堅決認為:西納特拉需要得到上帝的祝福。
“她來看我,”約翰·多蘭神父說,“對我說,‘你大概認為弗蘭克·西納特拉是個狗娘養的,他的確是的,但是他給棕櫚泉的一個醫院辦了一件大大的好事,我要你為他做一次彌撒。你認為你這樣做會燒傷你的手嗎?’
“我說我認為這不會,”這位教士說,“於是為了幫伊迪絲的忙,我為弗蘭克·西納特拉做了彌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