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滿心希望生貴子(3 / 3)

裏根並不需要這個男孩,而是南希需要為他生一個。“新房中有一間空餘的房間,因為南希認為帕蒂應該有個兄弟。”他說,“從我個人來說,我會滿足於我們這個三口之家……(但是)我很清楚帕蒂一定會有那個兄弟的,因為我不能對已下定決心的南希說不行……”

在1953年至1957年間,南希兩次流產,後來,她的產科大夫本鮑·湯普森醫生告訴她,她必須停止工作並臥床休息三個月,同時每周要注射荷爾蒙,這樣胎盤才能緊貼在子宮壁上。此外,在整個懷孕期間她必須嚴格限製自己的行動。她下定決心要保住腹中的小男孩,所以嚴格地遵照醫囑行事。

“因為我對他很信任,所以我同意按他的話去做。”她說。“他是我第一次生育的見證人,所以我希望他再親眼目睹我的第二個孩子降生……躺在床上很難受……在懷孕後期,我的一舉一動都要謹慎小心,確實不容易。但要保住這個孩子確實很難,我每動一下就會想到我恐怕要失去他了。”

盡管南希懷孕期間一直充滿了危險,但她仍然同丈夫一起到電影演員工會出席理事會會議。“噢,上帝保佑,我想她在孩子出世前的頭一天夜裏還在參加理事會會議,”安·多蘭回憶說,“她是那樣不舒服,連呼吸都很困難,可又不得不一動不動地連續坐上幾個小時。我真為她難過,同時也很吃驚:僅僅因為要同他在一起,她竟讓自己忍受如此的折磨。如果是我,我會呆在家裏,躺在床上,而她必須同羅尼在一起,絕對如此。到那個時候,他們兩人的關係已發展到了彼此一步也不能分離的緊密程度。兩個人結婚後竟然會變得如此一體化,這在我還是聞所未聞的事。真是奇怪,非常奇怪……好像她把她的整個靈魂都交給了他。”

醫生決定在1958年5月20日對南希施行剖腹產。這一次,她為保證丈夫到場作了周密安排,讓她母親和她最好的朋友、電影演員羅伯特·泰勒的妻子厄休拉陪同他一早就來到黎巴嫩西洋杉醫院。當湯普森醫生取出那個8.5磅重的嬰兒時,裏根把他舉在手中。“你看,南希,”他說,“你如願以償了——是個男孩。”

這個男孩很快被稱作“船長”,起名為羅納德·普雷斯科特·裏根——“羅納德”是紀念他的父親,“普雷斯科特”是紀念外祖母伊迪絲·普雷斯科特·勒基特·戴維斯和巴裏·戈德華特夫人(瑪格麗特·普雷斯科特·約翰遜)。巴裏·戈德華特和他兄弟鮑勃以及他們的妻子是戴維斯醫生和夫人在菲尼克斯的密友,並通過他們成了裏根夫婦的朋友。厄休拉和羅伯特·泰勒被挑選為教母和教父。

南希是本傑明·斯波克醫生的忠實信徒。她聽從了他的建議,幫助6歲的女兒對弟弟的到來作好思想準備。南希在生產前就常常談論這個孩子,以便帕蒂逐漸習慣這個觀念。在懷孕期間,她讓她撫摸自己的腹部,親身感受嬰兒的躁動。

“由於帕蒂小時候受父母溺愛,後來成了家庭中的一大難題,”厄休拉·泰勒說,“南希過多地用母體表達對她的熱愛——不是擁抱就是親吻。他們很長一段時間雇著一個保姆。這位英國婦女開始時照管帕蒂,後來又照管小羅恩。也許帕蒂無法接受一個嬰兒當她的弟弟,也許受到的溺愛太多。我也說不明白。”

“我記得帕蒂始終讓人擔心。”簡·鮑威爾說,“南希經常來找我,我們一起討論孩子的問題以及應當如何解決這些問題——所謂的‘媽媽話’。帕蒂和林賽(她的孩子)年齡相仿。一次,我邀請帕蒂參加我為林賽準備的萬聖節前夜晚會。帕蒂很不開心,對我們做的一切,不論是食品還是遊戲,都很厭惡。因此,我對她說:‘你回家去吧。’她就回家去了。這就是帕蒂。”

“這些問題恐怕從帕蒂剛剛形成時就已開始了——南希未婚先孕,不得不結婚;然後又不得不控製體重增加,讓肚子不要隆起得過快,來瞞著父母和外界;最後又不得不裝扮成早產的樣子。”她的一位密友說,“最主要的問題是,南希想要一個男孩。她在經曆了痛苦的折磨後,孩子總算產下來了,卻又是帕蒂。就像南希自己反複說過的那樣,她從一開始就讓人勞神費勁。她說,帕蒂很小時就極難管束。”

南希在自己的回憶錄中承認,她在撫養帕蒂上總出問題。“有時剛給她喂完飯,她就從高椅上探出身吐個一幹二淨。你可以想象,那才真是其樂無窮!帕蒂兩歲左右時,一次我喂她吃菜豆,她把菜豆含在嘴裏,就是不往下咽。我能想到的法子全試過了,什麼都不管用。最後,我隻好給兒科醫生打電話。‘別灰心,’他說,‘離開那個房間,忙點別的事情,過一會兒再回來看她。’一個半小時過去了,這時已過了她的午睡時間,但帕蒂仍然含著滿口菜豆坐在那裏。當我走進屋時,她抬起頭看著我,臉上帶著淘氣的笑容說:‘我嘴裏是些什麼呀,媽媽!’

“我隻好再給醫生打電話,他說:‘用手伸進她嘴裏,把豆子掏出來。’她真是一個固執的孩子。她從一開始就愛鬧別扭,還愛生氣……”這位愛鬧別扭和生氣的母親寫道。

南希同她兩歲的女兒一樣桀驁不馴,在女兒的成長過程中,每一步都充滿著她同她的鬥爭。“帕蒂也許確實難以管束,因為她感覺到了南希對她的怨恨,”原《洛杉磯時報》社會欄編輯喬迪·雅各布斯說,“另一個因素是,他們剛結婚不久她就出世了。這個孩子破壞了南希完美無缺的嬌小形象——那個她想展現在世人麵前的形象。”

孩子經常長時間的啼哭使南希感到驚恐,她給切特·米格登的妻子打電話討教。“她總是不斷給我們家打電話,因為我們在裏根夫婦的第一個孩子出生前兩三年就有了一對孿生子,因此我妻子對孩子的事很在行,”原電影演員工會助理執行秘書米格登說,“她總打電話給迪娜說:‘上帝啊,這孩子不停地尖叫。我怎麼辦啊?’”

南希經常同朋友們談起她生帕蒂時所受的折磨,痛苦地講述她不得不忍受的那一次漫長而疼痛難禁的數小時生產過程。數年後她告訴女兒說,她從出生的那天起就很頑固,實際上是頑固不化,整整拖了18個小時,不肯出來。

“我母親是這樣說的,”帕蒂說,“她進產房後,整整一個晚上和第二天半天過去了,一切仍然毫無進展。醫生們決定做剖腹產。後來他們發現,我彎起手指抓住了我母親的肋骨,她為把我推出子宮所作的一切努力都被我破壞了。我上八年級時第一次看到了一張婦女人體解剖圖,才意識到她講的事是不可能的。腹中的嬰兒必須在擠出子宮後,用力推開擋住通道的膀胱,滑出產道。緊握的十指是貼在覆蓋著一層肌肉的自己的肋骨上的。”

帕蒂回到家裏反駁母親童話般的分娩故事,但是南希毫不動搖。“她不僅堅持她的說法,反而添油加醋,對我說,我生出來後可憐的小手指上如何帶著傷痕。”她女兒回憶說,“我隻剩下最後一條路。我說:‘你能把給我接生的醫生的電話告訴我嗎?’‘嗯,可以,’她說,‘不過他已經死了。’”南希的產科醫生湯普森大夫確實在幾年前已經去世了。

南希常常用頭發刷子教訓女兒。“我記得一次帕蒂沿著街跑到鄰居的家,刮傷的臉流著血,”一個朋友說,“她哭著叫喊:‘救命!救命啊!她又用那刷子打我。’由於她沒有做家庭作業或者沒有打掃房間,她母親剛剛打了她的臉。”

幾年以後,帕蒂談起了自己悲傷的童年。“我對長大很敏感,”她說,“我11歲時比其他姑娘長得高,發育較快,自我意識很強。我覺得我很醜。”

她母親對女兒剛剛展現出來的女性特征也同樣感到不安。她曾經試圖用小女孩的圍嘴緊緊纏住帕蒂不斷隆起的胸脯,以掩飾她的性特征。

南希為了保持自己身體的苗條和防止帕蒂出現超重的問題,從不做飯後甜點吃,家裏不允許存放任何糖果,還禁止帕蒂同朋友們一起去玩“不請客就搗亂”的遊戲。

“我記得我們在五年級上下時,因為家裏不允許帕蒂吃別人的糖果,所以她不能同我們一起去玩‘不請客就搗亂’的遊戲,”曾住在太平洋斷崖的一位鄰居巴巴拉·林說,“我們都認為這太離奇,都為帕蒂感到傷心,但她自己卻表現出習以為常的樣子。我記得南希確實是個迷人的母親,衣著總是很入時,但我們從來不到她家裏去玩,因為我認為她是那種有清潔癖的女人,不喜歡身邊圍著一群孩子。”

南希嫁給裏根之後,裏根第一次婚姻留下的兩個孩子尤其感到了父親和繼母對他們的疏遠。“在那以前,南希對莫林和我視同己出,”邁克爾·裏根說,“很快,我們在她和父親的生活中就明顯地變得越來越不重要了。”

南希從不掩飾她對簡·懷曼的敵視態度,而後者對她也同樣不屑一顧。這兩個女人的對抗直接影響到了孩子們,但是他們的父親卻拒不承認存在著問題。後來14歲的邁克爾在學校陷入了一係列的麻煩,他的精神病醫生建議把他搬出母親的家,同他父親一起生活。

“那那是在1959年,我當時14歲,”邁克爾說。他當時是洛杉磯尤拉中學的注冊寄宿生,這是南希同意他搬進她家的惟一條件。他平常不能在家裏住,周末呢,裏根答應帶他到牧場去。太平洋斷崖的家中沒有可供他使用的多餘房間,所以邁克爾被打發到起居室的長沙發上過夜,經常不得不等到客人們走完之後才能休息。分給他使用的浴室是前門一側的過道邊的客人浴室。一年以後,南希決定為保姆修一間同他們隔開的臥室和浴室,邁克爾被挪到了帕蒂和羅恩的臥室之間的遊藝室的躺椅上。當他問父親為什麼保姆有了新臥室而他沒有時,裏根回答說:“她一周裏天天住在這裏,而你隻是周末才來。”

“如果我是走讀生,也可以一周裏天天住在這裏,”邁克爾說,“為什麼南希不能每天開車送我上學,下午接我回家,就像其他孩子那樣呢?學校離家隻有半小時的路程。”

“羅恩和帕蒂就夠她忙的了,”裏根說,“你難道不想想,她敞開家門,邀請你住進來,這還不夠嗎?”

這個邀請使7歲的帕蒂第一次聽說自己有個父親帶來的哥哥。一開始,他的到來似乎使她很高興,但是,當一直住在華盛頓特區的18歲的莫林來看望他們時,帕蒂變得困·惑不解。

“你知道邁克爾是我的哥哥嗎?”帕蒂第一次見到莫林時問她。

“我當然知道,”莫林說,“但是,你知不知道這意味著你和我是什麼關係?”

“不知道,是什麼?”帕蒂問。

“這意味著你我是姐妹。”

這個小姑娘看來嚇壞了,眼淚奪眶而出,她一邊往外跑一邊尖叫道:“不,不是!我們不是姐妹!”

莫林,這個裏根的第一個孩子,這時才意識到她父親根本沒有把她視為他的新生活的一部分。“當天下午,爸爸對我解釋此事時顯得很難堪:‘這個……我們隻是還沒有來得及告訴她,’”她說,“他們剛把邁克爾告訴她不久,那是在作出了讓他搬回來和他們同住的決定之後的事。看來,隻是由於帕蒂需要對此有所了解,才把她介紹給我們這些哥哥和姐姐——如果鑽字眼,應該叫同父異母哥哥和姐姐。在那以前,關於我的問題她根本無需知道。”

南希這時根本不承認她有裏根前婚子女這個現實,她就像對待惡夢一樣把他們置之腦後,這同她對待她的生身父親的做法如出一轍。她隻認準了一點,要為自己創造光明的未來,就必須重塑自己的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