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不能不喜歡她,”萊斯特·溫羅特說,“她是一個嬌小可愛的女人,講話時帶著假冒的誇張的南方口音,總使你感到願意呆在她身邊。是的,她的裝束像一名招募來的土耳其水手,講著猥褻的衛生間笑話,但洛耶假裝沒聽見,因為她掙錢支付全家的費用,並把他介紹給他應該認識的人。我對她那樣迷戀,以致做了她40年有教養的奴隸。她能夠讓人們為她做任何事,我想說,盡管南希從來沒有她母親的魅力和親切感,自然也學會了如何利用才智操縱別人。她是由一位第一流的社交能手教育出來的。”
當小南希開始努力贏得洛耶·戴維斯的愛時,並沒有忘記這些經驗。她盡一切努力博得他的好感,使他能夠收養她。“我經常和他一起去旅行,開著我們的車去加裏或西塞羅看望病人。或者在周末……到他在諾斯韋斯特思的辦公室和試驗室,看著他工作。”她說。她安靜地看著,因為他工作時不允許任何人講話打擾。
“我記得南希告訴我,當戴維斯醫生星期六帶她去做手術時,她總是非常擔心她會在那些神經手術過程中感到惡心和嘔吐,從而使他難堪,”《洛杉磯時報》的前社會版編輯喬迪·雅各布斯說,“她通常從嵌有玻璃的陽台上觀望,但有時醫生確實把她帶進手術室,讓她站在他身邊看著他工作。她說她去是為了讓他對她感到自豪,她從沒有對他泄露說,這使她感到胃裏難受,想嘔吐。”
為了取悅洛耶·戴維斯,南希竭力仿效他,仿效他愛整潔的習慣,他對衣服的迷戀,他對紀律的癖好,甚至接受了他的保守政治。他許諾說,如果她在21歲生日以前不吸煙,不喝酒,將給她1000美元,她得到了這筆錢。他的嚴格控製可能會使一些兒童惱怒,南希似乎毫不在乎。很多人把戴維斯醫生看成一個出色但可怕的軍紀官,一個沒有幽默感、不值得愛的男人,但南希崇敬他,希望成為他的女兒。盡管如此,很多年他一直不同意收養她。
她後來宣稱,當法律允許時,他立刻認她為女兒,但那不是事實。她從一開始就哄他、騙他、祈求他收養,但戴維斯醫生不同意。他待她很好並說他愛她,但拒絕履行法律程序。他說,他之所以采取這種保留態度,其中一個原因是他的父親和祖母還活著。然而南希並不介意。作為洛耶·戴維斯沒有收養的女兒在中學裏所受到的屈辱幾乎比作為安妮·弗朗西絲·羅賓斯還要多。最後,她的母親擔心女兒以後進入社交界會遇到不便,出麵勸說她丈夫,說她不想在發出的凸字體的請帖上寫上:“洛耶·戴維斯醫生和洛耶·戴維斯夫人邀請你光臨為戴維斯夫人的女兒安妮·弗朗西絲·羅賓斯舉行的茶點舞會。”
醫生仍然躊躇不前,於是南希采取了主動行動。1938年,南希17歲,是中學三年級的學生,她請教了一個住在同樓的律師奧維爾·泰勒,問他需要采取哪些步驟使自已被收養。他告訴她,她需要取得一份生父簽名的協議。於是她動身去東部,在紐約的沃爾多夫一阿斯托裏亞見到了肯·羅賓斯,讓他簽署這份必需的法律文件。他照辦了,很悲哀。拿到文件以後,南希回到芝加哥,把它們交給律師。
仍在密封的南希的收養文件表明,申請是1938年4月19日向庫克縣巡回法院提出的,文件說:“該孩子的親生父母已經離婚,該孩子的母親已經與洛耶·戴維斯結婚……該孩子的父親肯尼思·羅賓斯書麵答應該孩子由申請者收養並放棄要求公布法律程序,該14歲以上未成午孩子同樣書麵同意她被收養。”
法庭文件表明,南希不僅想被洛耶·戴維斯收養,還想抹掉安妮·弗朗西絲·羅賓斯的一切痕跡。於是在收養申請裏,她請求將名字正式改為南希·戴維斯。第二天,法院同意了她的請求。此後,她再沒有把自己稱作安妮·弗朗西絲·羅賓斯。她還憎恨“收養”這個字眼,如果有人用這個詞說明她和洛耶·戴維斯的關係,她會變得很惱怒。“當人們稱洛耶是她的養父時,會把她氣得發瘋。”她的母親說,“天哪,他也討厭這種稱呼!他一直是她的父親,他不喜歡有人說他是她的養父。這會燒掉了他尾巴上的羽毛,他氣得發瘋。”
“她被正式收養後的第二天,蹦蹦跳跳地跑進學校,對我們大家說:‘從今以後你們可以叫我南希·戴維斯了。’”女子拉丁學校的一個同學回憶說,“天哪,她那時變得叫人不可忍受,完全不可忍受。她在那周中離開學校,到法院去了兩天,幹成了一件大事。坦率地說,我們都感到有些好奇,因為我們從來沒聽說過讓自已被收養這一類事。那時,我們班所有的人都是親生父母的孩子,沒有一個人的父母像南希的母親那樣離了婚,又重新結婚。”
進入私立女子拉丁學校和男子拉丁學校的都是享有特權的孩子(這兩種學校在1952年合並為拉丁學校):南希1929年至1939年所在的女子拉丁學校坐落在芝加哥最好的地段之——東斯科特大街59號,距戴維斯一家住的地方僅有幾個街區。班很小,在南希的畢業班裏隻有14個女孩兒。學校要求學生嚴格遵守著裝法規——穿製服,不化裝,不佩帶首飾。學校安排有第一流的課程、學術活動和體育活動,為大學輸送畢業生。
“她打曲棍球,但是她在體育項目方麵不出色,因為她太豐滿了。”她的一個同學簡·貝克威思·克勞說,“她為了獲得好成績,學習非常刻苦;她很用功,努力使平均分數夠上4-……然而她真正感興趣的是電影和談論電影明星。她的偶像是蒂龍·鮑爾。她選了戲劇課,想像她的母親一樣成為一個演員。”
另一個同學瓊·韋斯科特·馬歇爾記得,在每個星期六下午和星期天下午去完教堂之後,都和南希一起去看電影。“我們買了所有的電影雜誌,”她說道,“她喜歡賓·克羅斯比,我喜歡羅納德·裏根。她說:‘我不知道你看上了羅納德·裏根哪點。’”
伊迪絲在丈夫的鼓勵下,保持著與戲劇界朋友的聯係,還經常款待來到芝加哥的明星。斯潘塞·特雷西在狂歡作樂以後,經常到戴維斯家來醒酒,而沃爾特·休斯頓是一個常客,他在亞利桑那戴維斯的家和在自己加利福尼亞的農場,與戴維斯一家一起呆過很長時間。
“當南希第一次遊好萊塢歸來時,”簡·貝克威思·克勞說道,“那時我們每個人都想和她交談,在那以前,沒有人對她特別注意,但我們想知道她見到了哪些明星,而她確實見到了不少。我記得她給我們講葛麗泰·嘉寶,說她怎樣小氣,把她的香煙切成兩半。那確實是一個省錢的辦法,是不是?南希認識沃爾特·休斯頓、斯潘塞·特雷西、柯林·穆爾、紮蘇·皮茨和阿拉·納齊莫娃,他們都是她母親的朋友。”
“我清楚地記得那次旅行,”一個父親是醫生的同學說,“因為我們都在更衣室,我問南希(我當時嘲弄地把她稱作美人兒)這次旅行怎麼樣,她說道:‘沃爾特·休斯頓叔叔對我說,我沒有多大希望成為一個電影明星,因為我的腿太難看。’當她說這話時我差點兒從板凳上掉下來,因為這是我第一次聽到她誠實地或半開玩笑地評論自己。南希不是一個隨便說話的人。”
甚至作為一個少女,她就顯得很“自恃”,她的同學認為,她“和善,但對於她想得到的東西非常堅決”。她們當中很少有人記得放學後去過她家長坐,這樣的情形非常少見。
“我從來沒有去過南希的家,雖然從五年級直到中學我一直和她一起上學。”伊麗莎白·古萊斯皮·克雷默說。
“我有一次在南希家過夜,”簡·貝克威思·克勞說,“半夜,她的母親悄悄走進我們的臥室,說,‘好,他現在睡著了。讓我們去廚房喝點香檳。’我們去了。但我們放學後從來不去她的家,因為或者她的家太潔淨,或者醫生可能在家。他太難接近,對人冷淡,使我們這些孩子感到害怕。不管因為什麼,那不是常去和好玩的地方……南希甚至連一個寵物也沒有。她家沒有狗、貓或鳥,甚至連一條金魚也沒有。”
“我隻去過南希家一次,那是在一個星期六去吃午飯。”一個外科醫生的女兒說,“我記得她的父母上下打量我,使我感到非常惱怒。我感到好像在受審查……我慌張極了,說話結結巴巴,說了一些諸如用眼睛聽、用耳朵看一類語無倫次的話……太可怕了……他們從未再邀請我去。”
盡管南希有一個戴維斯的前妻所生的異父母的哥哥理查德,但他們不是在一起長大的。在1939年他的母親去世,他搬過來與父親一起生活之前,南希隻在放假時能看到他。因此在大部分時間裏,南希是家裏的獨女,表現出獨生子女所具有的性格特征——自製力。與有兄弟姐妹的孩子相比,獨生子女通常更成熟,更老成,更野心勃勃。然而,在社交領域南希顯得落後於其他同齡人。
“她在中學裏不常與男學生約會,我不記得有任何男孩子曾對她感興趣。”簡·貝克威思’克勞說,“我曾為她的約會費了很大勁。她想與克蘭製鉛工業家族的博比·克蘭一起出去玩,但他對她不感興趣……我試圖勸他帶她去鄉村俱樂部跳舞,但他說什麼也不幹。後來又有一個貝爾德和沃納房地產公司的巴迪·貝爾德,但他也對南希不感興趣。南希隻喜歡出身名門望族的男孩子,我想這倒無所謂,隻是她做得太露骨了。
“她不像班裏的其他女孩子那樣討男孩子喜歡,因為她不太隨和,”羅伯特·麥克勞德說,“但她很好。”
“有點太正經。”畢業於男子拉丁學校的另一個芝加哥家族後裔奧古斯塔斯·馬克斯韋爾說。
幾年過後,那種一本正經將走向了反麵,成為男女間的亂交。但在中學期間,南希與同學參加半月俱樂部的舞會時,一心隻想找最合適的男孩。
“我們中的大多數與男子拉丁學校的學生結伴去旅行,”一個醫生的女兒說,“我們放學後經常去金·斯金納家聽錄音,或編造謊話等。但南希不去。她從來不和我們在一起……她總是呆在家裏用心思、想計謀,企圖勾上某個人,就像一隻北極鵝落在小船上……她甚至給自己買了一些蘭花裝飾,使我們其他人以為她有了一個瘋狂追求她的富有的男朋友,直到我們看到她出入德雷克飯店的鮮花商店,才看穿了她的詐騙。”
在寫當時女子拉丁學校的生活時,後來南希承認,她在對待男人的問題上用過計謀,說她“一直迷戀某個人”,其中包括“一個高高個子、亞麻色頭發、(在我們的公寓附近)值勤的警察湯米。我偷偷地愛上了他。他對我們大家都很好。我對他說我遇到了麻煩(無法穿過密執安湖附近的馬路,那裏風太大),在他領我過馬路時,我緊緊抓住他的腰帶。”
南希使自己顯得與眾不同的願望在學校裏得到了滿足,她是合唱隊的積極分子,擔任二年級的班長,還當過戲劇俱樂部的主席。在競選學生會主席失敗後,她被選為她所在的畢業班的學生法官。這一職位使她有責任實施學校的著裝法規,她的同學說她很喜歡這一角色。
南希所在中學的年鑒評語說她的“社交水平經常使其他人吃驚”。一份畢業班學生的材料說,她風度好,著裝好,但對科學一無所知。
中學的最後一年,她在班裏排演的話劇《第一夫人》裏擔任主角,從而使她在女子拉丁學校的生活達到頂點。由凱瑟琳·戴頓和喬治·考夫曼合寫的這部喜劇是當時最受歡迎的劇目之一,該劇描寫了兩個決心把自己的男人推入白宮的厲害女人之間的一場戰爭。一個女人支持的是一個被描述為“英俊、來自西部和一無所知”的政客。
南希在劇中扮演另一個女人。她不能容忍另一個女人成為第一夫人,也不想看到她的丈夫在競選中輸給那個來自西部的英俊的白癡,於是她幹方百計破壞另一個候選人的計劃。有一度,南希的劇中角色對於她為達到目的而進行的種種策劃感到非常沮喪,不禁說道:“他們應該選舉第一夫人,然後讓她的丈夫當總統。”
南希的劇中角色最後取得了勝利。“這是一個偉大的角色,”很多年以後她說道,“我喜歡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