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二章老潘婆談古說從良宋祖琳作戲氣解慶(3 / 3)

鴇母要花仙娘子拿出一千兩銀子的贖金。兩個人說定,花仙娘子很快從外麵取出一千兩銀子的贖金,由番婆交給鴇母。花仙娘子又給番婆二十兩銀子,一是對番婆的酬謝。從此,花仙娘子告別了探春樓,嫁到羅成玉的家中,名字由花仙改成江媚姐。於是便出現了以上的一幕。羅成玉在代筆攤前,要白複審寫狀紙,狀告解慶。

梁群英想了想,對付這樣的人,非把他做錢夠,讓他無法在這個城裏安身,讓他永遠地離開這個地方。便問羅成玉和江媚姐道:你們可能拿出來五十兩銀子,江媚姐望著梁群英道:你隻要能擺平這個事,五十兩銀子不在話下。梁群英笑了笑道:那這件事就好辦了,我讓他無臉在這座縣城裏居住。江媚姐問梁群英道:你有何妙計良策?梁群英向江媚姐低語了一陣,頓時江媚姐臉上綻開了微笑,並連連點頭道:這樣做實在太解氣了。

梁群英和羅成玉請來了在這方圓唱的最有名的戲班子。演唱的戲名就是《解慶開店》。這是宋祖琳費了一整夜的功夫編出來的。宋祖琳與山東孔尚任的孫子是好朋友,曾多回把他爺所寫的劇本《桃花扇》要宋祖琳看,也和宋祖琳探討過寫劇。因此宋祖琳對寫劇本不陌生。

戲班裏的人馬上按照宋祖琳所寫的腳本排練,宋祖琳,梁群英對人物的台詞動作都做了些指點。排練成熟後,先讓羅成玉和江媚姐以及韓玉婉看一看是否滿意,羅成玉和江媚姐看後一個勁的叫好,韓玉婉說宋祖琳嗔怪宋祖琳道:看不出你還有這方麵的捷才,戲中的台詞還滿是那麼回事。宋祖琳笑了笑道:這也是梁賢弟硬逼著鴨子上架,才寫出如此拙劣的戲文,當然不能蹬大雅之堂。梁群英笑著看了一眼韓玉婉說道:堂堂正正地文舉人,寫這樣的戲本,在宋兄手裏是小菜一碟。當初我給你們牽線搭橋的時候就說他,才高八鬥,學富五車,可是也不是?我這個大媒人可沒有騙你吧!韓玉婉說道:不能提你的好事,提起你那滑稽的好事,就讓你哭笑不得,尤其是你想向我要賞錢時編造那個故事,就讓人可笑。

梁群英和羅成玉有雇傭了一些爹扳娘不要的賴孩子,給了他們一些散碎銀。這些賴孩子們得了銀子,更是赤心地護著戲場子。

戲場子就搭在羅成玉的剃頭鋪子外麵。一陣鑼鼓聲過後,大戲開始。戲台上擺設著店房裏應有的設施。床、頭的一側放著一個床頭櫃,床頭櫃上放著一個大錫壺。一位唱小旦的拉開窗簾,望著窗外的朦朧月色,嘿——長歎一聲。這便是叫板,讓人伴奏。板胡一敲,管弦齊鳴,一陣過門之後,小旦便拿捏著嗓子唱了起來。

二月裏來好春光 ,

柳葉初露綻鵝黃,

百草嫩綠氣芬芳。

蝴蝶翩翩繞短牆,

紫燕銜泥築巢忙,

百鳥樹上爭歌唱。

一年四季最佳期,

客居他鄉多愁悵,

我已離家一月整,

何時才到夫君旁?

小旦的唱腔圓潤,音質清晰,動作輕盈優美,台下的看客早被牢牢地吸引住了。唱完,又歎息一聲。緊接著就是小旦的道白:走了一天的路,累的實在夠嗆,明天還要早起來趕路。說完話,便提起床頭櫃上的大錫壺,斟上茶,端起茶碗,飲了幾口,剩下的殘茶潑到地上。再把茶碗倒扣在床頭櫃上的大錫壺蓋上。轉過身來坐到床上,脫掉鞋,露出了雪白的纏腳布纏著的三寸金蓮。緊接著就是脫去外衣,露出貼身的紅兜肚,急忙鑽進被窩裏,用嘴吹滅了燈,閉目睡覺。

扮演解慶的上場,扮演者的身上穿的衣裳,頭上戴的帽子,腳上的鞋襪,和屁股後頭掖在束腰帶上的鵪鶉袋子,都和真人解慶一模一樣。隻見他站在女客人的房間外,用手裏的薄竹片撥女客人的門閂。很快女客人的門閂被解慶撥開了,解慶輕輕地推開門進去,躡手躡腳地向女客人的床前走去。這時女客人突然驚醒,從床上坐起來,一隻手護著前胸,一隻手抓起床頭櫃上的大錫壺,女客人露出一種膽怯的樣子望著解慶。解慶現出一副嬉皮笑臉的樣子道:你今天隻要讓我玩一玩,明天不要你一文錢。說完又向女客人床前蹭。女客人白道:你在朝前走一步,我就砸你一茶壺。說完一隻手提起大錫壺,做出要向解慶砸去的樣子。解慶那裏會聽女客人的規勸,還是向女客人的身邊靠。女客人舉起手中的大錫壺朝解慶的頭上砸去,不偏不倚,正巧砸在解慶的頭上。茶壺裏的茶水順著解慶的頭往下流,一時整個臉上,上半截身子上都濕淋淋的。下邊的人早聽的入了神,都不時地說道:這才是好戲。解慶白道:你砸我一大錫壺,我就摸你的小光肚。說著話就伸出手,想女客人的下腹摸去。

女客人麵露怒色,用手一指解慶道:你隻要再往我身前趕,我就用騎馬布子給你搽個大紅臉。解慶仍不聽勸阻,走進女客人,用嘴去親女客人的臉。女客人一隻手伸向陰處,拿出事先用大紅染料浸濕的一塊布來,朝解慶臉上抹去,解慶的臉立刻被染成了一個大紅臉。台下的聽眾又一會被轟動了,都大笑不止。解慶被氣的嘿了一聲。那就是叫板,伴奏的樂器聲又起。聽眾們又安靜下來,再聽解慶唱道:

家雞臭來,

野雞香,

韭菜不如狗兒秧。

不論是俊俏的大小姐,

還是醜陋不堪的老俗娘,

隻要來在我店主。

我都要和她們同床和共枕,

來一場鶯顛燕狂。

誰料想這女子恁倔強,

弄得我一臉又腥、又臭、又肮髒

真窩囊,

哎呀!

真夠窩囊。

扮演解慶的小生,腔音純正,做作更是老道,把解慶醜化的已經到了無以複加的地步。台下的聽眾真是喜歡獵奇,分明知道這折戲是作踐節慶的。偏偏在台下一個勁的喝彩,叫好聲,拍巴掌聲,一浪高過一浪。把解慶氣的,在台下用手指著台上扮演自己的生角大罵,幾回要衝上台去欲打那小生,都被梁群英找來維護場子的人攔住了。一直都沒有衝到台子上的解慶,是剛剛發跡起來,正是好麵子的時候。被梁群英、宋祖琳和羅成玉給他來這麼一招,在台下被氣得臉色蠟黃蠟黃的,胸脯一起一伏的隻喘粗氣。羅成玉和江媚姐更是上了勁,一場戲唱下來,把個解慶氣的半死不活的。他們夫妻覺得還不夠解氣,晌午唱,晚上唱,夜裏還唱。聽眾們真是好奇,百聽不厭,整個縣城都轟動了,甚至縣城方圓十幾裏以外的人,都到這裏來聽著滑稽可笑的戲。

解慶忍無可忍,便去找哥哥解。要解恩出麵,製止住不讓梁群英和羅成玉繼續唱這折戲。可是解恩已經被知縣押在大牢裏,後台已倒。有懼怕哥哥侵占蘇家產業的事殃及到自己,慌忙把客店轉手,相夾尾巴狗似的離開了這座縣城。

當年蘇文公如不憐惜解恩,解恩仍舊在擇豬刪羊,日子雖然過的清苦了點,也不至於有牢獄之災,和充軍發配的下場,全家人也不會跟著流徙他鄉。他的弟弟也會守在本鄉本土上,安安穩穩地過日子,也不會過著常無定處的到處流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