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袋卷宗分別遞送到禮部衙門和刑部衙門,他們各持己見,互不相讓。仍不能作出裁決。最後傳到皇上的龍書案上,皇上分別將兩袋卷宗各看了數邊。自言自語地道,法度與情理不和之案例屢見不鮮,王永為母行孝,為父報仇是難得的孝子,禮部理理當給與嘉獎。可是這樣的孝也是世上絕無僅有的,雖然孝心可嘉,但是他的作為有悖人倫,嘉獎似可以免去。而和尚不守清規戒律,應有寺規懲處,即便是有罪,應該以國典刑律治其罪。況且和尚與王永之母勾搭成奸已經是由來已久,再者他們也是兩廂情願。雖然有罪,可是罪不當死。而王永輕動殺機,將和尚殺死。自古以來殺人者抵殤,天經地義,當判勾決。若將王永處死,又違背了以孝治天下的宗旨,但是又不提倡有悖人倫的孝。皇上想到此,提起朱筆批道:不倫不類,枷耗半年放釋。
戲唱到此嗤然而止。本莊上人們不約而同地想到小群英最要好的同窗好友雷金來身上。雷金來母子眼下的境況和戲文裏王永母子的事情有很多相同的地方。
雷金來也和王永一樣,在雷金來剛出世不久,父親就與世長辭了。父親死後,小金來曾患了一場大病。他的同族人不容他們母子二人,巴不得小金來早早地死掉,金來娘改嫁。金來家的房地產業都落在近族們的手中。金來的母親很倔強,為了讓金來活命,一個婦道人家經常抱著小金來到很遠很遠的地方求醫尋藥,往返於藥鋪之中。時不時的到觀音閣中,求菩薩保祐兒子擺脫疾病的折魔。當金來的母親給觀音上香,訴說起自己苦難的經過時,觀音閣內的昌悟和尚相蒼蠅見到敗卵的列縫,很快叮上不放。這個時候正是王舜臣給觀音菩薩裝顏上彩不久,觀音閣裏的香火一時火紅起來,昌悟和尚也沒有少得到香火錢。昌悟和尚就是拿這些香火錢幫助金來母親的,也曾和金來娘一起抱著金來到外地求醫治病,昌悟和尚就是在這個時候與金來娘掛在一起的。
“人叫人死人不死,天叫人死活不成。”也是天不該滅雷金來這一家,金來的母親在昌悟和尚的幫助下,不知跑了多遠的路,求了多少名醫先生,金來的命總算保住了。金來的娘也非常感激昌悟和尚。
在金來娘看來名節雖然重要,兒子的性命更重要。金來的娘就這樣忍辱負重,寧願落個不好的名聲,也要把兒子的病治好,把兒子撫養成人。決不讓自己家的房地產業旁落到他人的手裏。
金來的母親眼看著自己的兒子漸漸長大,已經略懂人間世故。劉氏為了顧念兒子的名聲,開始慢慢地疏遠昌悟和尚。可是昌悟和尚卻死乞白賴不肯離去,仍糾纏著金來的母親不肯放鬆。前不久昌悟和尚又來糾纏金來的母親,遭到金來的母親的拒絕。昌悟和尚惱羞成怒,痛打了金來的母親。真是;“不禿不毒,不毒不禿,專禿專毒,專毒專禿”。和尚們還有四句言語,道是:“一個字便是僧,兩個字是和尚,三個字是鬼樂官,四字是色中餓鬼”。這些和尚可不是好招惹的,對於雷金來母親來說,被昌悟和尚纏住,可真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啊!
本來就像這樣的事,本族近枝若有人肯出麵阻攔,昌悟和尚根本不敢如此地囂張。可是他們近族的人一個個都隔岸觀火,看金來母子的哈哈笑。
金來母親最要好的人李氏,給金來母親出主意,要金來娘到縣衙告那昌悟和尚。進來娘流著眼淚說道:去縣衙告狀先打二十殺威棒不說,知縣首先要你找出證人。誰願意給我這個無依無靠,孤兒寡母的孀婦作證。這邊告狀,那邊全莊都知道了,一時弄得滿城風雨。到那時不但逮不住狐狸,還會弄一身騷。不光我自己的臉麵丟盡,更主要的是我的兒子以後怎麼做人。
劉氏這樣的女人,把兒子看的比自己的生命都金貴。為了兒子,他願意背負一切的惡名。有人說她跟昌悟和尚來往是周瑜打黃蓋——一個願打,一個願挨。也有人說金來娘就是一個水性楊花的女人。其實,世上的人多半是“饑餓生歹心,富貴生淫欲。”飽漢子那知餓漢子饑。雷金來娘在叫天,天不應。喚地,地不靈的時候。昌悟和尚來幫助她,她是不會拒絕昌悟幫助的。若是金來的父親健在,金來的娘絕不會接受昌悟的幫助。好好的良家婦女,誰願意落個臭名聲,金來的娘和昌悟走到一起,完全是出於萬般無奈。
小群英知道了金來家中的事後,才知道和尚深夜不歸的原因,原來這該死的和尚跟金來的母親有這種事。小群英從心裏為金來母子抱不平。你昌悟和尚幫助了金來母親,金家母子感激你,以後以機會報答你,你一直抓住人家不放,是何道理?
小群英發誓要懲治一下昌悟和尚。可是小群英想到,憑我體力,十個二十個綁在一起也不是他昌悟和尚的對手。打蛇就要打在蛇的七寸上。我和他鬥力不行,我就跟他鬥智,非把他治倒不可,不然,我就不是梁群英。我就不信,天下有我梁群英辦不成的事。
群英又在開始留意昌悟和尚日常規律。通過一段時日的留心觀察,小群英真的有些發愁,心想要在很短的時間內製住這個膀闊腰圓,五大三粗的和尚還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我若弄不還好,不但治不住和尚,反而會把那和尚所傷。說不定還會把自己的小命搭進去。想懲治和尚可不是一件輕而易舉的事兒,小群英時時提醒著自己,要慎重,慎重,再慎重。
小群英在放學後或無事的時候就跟在昌悟和尚的身後,對和尚又觀察了一段日子。發現和尚是一個得過且過的家夥,沒有任何誌向。觀音殿和他所住的禪房已經破敗不堪,寺院的香火就好了那麼一段日子,眼下根本得不到香資和賞賜的錢財,也不外出去化緣求財。對重建廟宇,在塑金身的事就沒有打算過。他廟上的幾畝田地所收的糧食,除了給小和尚昌明留夠吃的外,全部拿到集上賣掉。把賣掉糧食所得的錢既不去修繕大殿或禪房,也舍不得吃穿花銷。隻會用在歪門邪道上,有時候拿著錢胡亂花銷,日子過得十分的清貧,時常和乞丐差不多。前一年和尚把整個一年的糧食錢都輸光了,又趕上秋雨連綿。禪房裏漏雨不能住人,昌悟和尚就住在一家棺材鋪裏。又患上傷風發燒,頭痛的不能動彈,不知誰給他弄一盆水放在枕頭的一邊。後來小群英給他編了一副對聯貼在觀音殿門兩旁的門框上。對聯是:
“白日裏腹內無食腸咕嚕全靠清水灌大肚
黑夜裏禪房漏雨不能住幸有閑房棺材鋪”
昌悟和尚被氣得捶胸頓腳,揭起貼在觀音殿前的對聯去找教梁群英的先生。梁群英的先生看了看是梁群英的筆跡,先生把梁群英叫到跟前恨恨地訓了一頓。
收拾和尚的機會終於來了。這是一個盛夏的上午,火辣辣的太陽炙烤著大地,樹稍兒一動不動的。平時活蹦亂跳的小鳥也藏在茂密的樹葉裏,張著尖尖的小嘴哈嗒,哈嗒地喘著粗氣。男人們被熱得不時的跳到水裏,女人們被熱得使勁地搖晃著手中的芭蕉扇子,大黃狗熱得趴在樹蔭下或房屋的背陰處,耷拉著血紅的舌頭趴在地上直喘粗氣,隻有不怕天熱的鳴蟬在狂躁地叫著,吵得人們的耳朵嗡嗡作響。
昌悟和尚仰麵朝天,四肢拉叉地躺在一棵綠蔭如蓋的大椿樹下大睡起來。隻見他的胸脯一起一伏的,發出鼾聲如雷的呼嚕聲。小群英向小胖和嶗石道:這個和尚實在可惡,他不光是攛掇先生罰我們的跪,還幹了很多鮮為人知的壞事,今天我就要恨恨地收拾他一下。小胖和嶗石用征詢的眼神看了一眼小群英道:不知你怎樣收拾他?小群英微微一笑道:這個容易。小群英分別在兩個人的耳邊低聲說了幾句話,就見兩個人的臉上露出得以的微笑。兩個人連蹦帶跳地向家中跑去。
很快,小胖從家中拿來了墨錠和硯台,嶗石從家中拿來一些棉絮。小胖把墨研好,把棉絮浸在墨汁裏蘸了蘸,遞給了小群英。小群英拿著被墨汁浸透的棉絮,躡手躡腳地走到躺在大椿樹下正在酣睡的昌悟和尚身邊,慢慢地彎下腰,在地下拾起一片春樹葉,在昌悟和尚的臉上輕輕地劃了幾下,他的臉皮肉隻是動了動仍然是鼾聲如雷。小群英知道這和尚睡的很死,就把浸透的棉絮緩緩地放在和尚地臉上,和尚依然不動,小群英很麻利地給和尚塗了個大黑臉,迅速地離開了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