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星期天早晨,我正在衛生間裏刷牙,田雪忽然走到門口問我:你上午有空嗎?我看了她一眼繼續刷牙,她一直盯著我漱完口,我說,沒空。田雪有些氣惱,上來捶了我兩拳,然後巴巴地看著我說,我去買個電飯煲,小家電不包送,你幫我拿一下吧。我用手比劃了一下電飯煲的大小說,跟骨灰盒一般大,你自己拿得了。田雪又朝我捶了兩拳。
這時我看見葉芳打扮的花枝招展出門去了,走的時候目不斜視,沒掃我一眼。我的心頭不由得一擰,朝我們房間看去,韓成還在沉沉地睡著,我不知道他昨天晚上幾點回來的,大概已經過了淩晨,我都睡熟了。我終於答應跟田雪一起出門,換衣服的時候躡手躡腳,生怕把韓成吵醒。
在路上我問田雪,你怎麼忽然想買個骨灰盒?田雪白了我一眼說,我喜歡吃米飯呀,不想整天買著吃。我說,看來你真打算在這裏安居樂業啦。田雪說,那有什麼辦法,除非你買了房子我搬到你那裏住。她抬頭直視著我的眼睛,我有些局促,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田雪說,你現在是不是還惦記著芳姐?我默然片刻說,不知道。其實這種聊天完全可以隨便應付兩句錯開話題,但是我發現自己缺乏逢場作戲的本事,特別是遇到感情的事,很難說出一些違心的話來。田雪對我輕蔑地一笑:你們男人沒有一個靠得住!我心裏很不平,又不知怎麼為自己辯解,於是反唇道,你們女人就靠得住嗎?田雪一愣,大概以為我有所指,笑道,那不一樣。
不出所料,田雪並沒有馬上去電器城,而是拽著我先到步行街轉了一圈,每過一家服裝店她總要進去看看,試穿一下。營業員無一例外地把我當成她男朋友,使勁在我跟前誇她試穿的衣服好看,我則笑而不語。有時田雪走到我身邊擺一個pose問,好看嗎?我說,好看。田雪又轉身照一下鏡子說,不好看。然後脫下衣服就走了。她像遛狗一樣帶著我轉了半天,錢包裏一分錢也沒花,我實在有些看不下去,到路邊買了兩支糖葫蘆遞給她一支,她說謝謝。
買電飯煲的時候我故意問,你買這個東西算私人物品還是公共物品?田雪說,廢話,你不吃飯嗎?我笑道,也就是說,是你要出錢為大家謀福利嘍?田雪有些生氣的看著我道,賬算的真精啊,真是個小男人,算我看走了眼!其實我這個人一點也不小氣(我以為),但是很討厭一些不清不楚不好界定的事,為了避免尷尬,最好提前把問題擺到桌麵上。結賬的時候我從錢包了掏出錢來(剛發工資,有錢了)遞給收銀員,田雪急忙上前攔下來,很堅決地說,剛才跟你開玩笑的,不用你花錢!最終田雪把錢付了,我的心裏隱隱有些不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