韓成要再給葉芳打電話,我說:“算了,不來正好,還少一份飯錢。”
轉瞬之間,我們都感覺到一塊陰雲在頭頂籠罩,揮也揮不走。我叫他們點菜,他們分別點了一個素菜,我又點了兩個葷菜一碗湯。田雪說,太多了,吃不了。我說,我餓了,想多吃。
我並不希望他們看出我心中的鬱悶,竭力表現出一副能說能笑的樣子,大口吃菜大口喝酒,還勸他們多吃。然而他們仿佛看穿了我的心事,悶悶的都不多說話,吃的也不多,啤酒幾乎沒喝。我嘴上嘲笑韓成不能喝酒,心裏卻在困惑自己哪裏表演的不到位,被他們看出了破綻。真******,我跟葉芳有什麼關係?至於這樣嗎?
結賬的時候我把從信用卡裏套現的最後一點錢都拿出來了。走出飯莊,小風一吹我忽然感到一陣眩暈,連忙伸手搭住韓成的肩膀,然後意識變得模糊了。
等我清醒過來已經躺在了床上,屋裏的燈還亮著,窗外是無邊的黑際,韓成正坐在沙發上擺弄手機。看來到家沒一會兒,可我卻有種恍如隔世的感覺。我問韓成葉芳回來了沒,他說沒有。過了一會兒我說,借你點錢換信用卡,下個月發了工資就還你。韓成白了我一眼,悻悻地說,死要麵子活受罪。
我一倒頭又睡著了,衣服也沒有脫。我做了很多夢,畫麵像過電影一樣,閃動了有半個世紀之久。忽然被一陣開門聲驚醒,半晌才反應過來,是葉芳回來了。我看一下表,差一刻十二點。時間有時候過的真慢。酒勁已經消了,聽著上鋪發出的均勻呼吸,那一夜我再也沒睡著,輾轉反側想了許多事。
事情似乎也來越清晰了,隻是我還沒法說服自己相信。現在我該怎麼辦呢?最安全的做法是暗暗把這段感情放下,就當一切都沒有發生,改天找機會跟葉芳說兩句話,開開玩笑,就像普通朋友一樣,話一說開也就什麼事都沒有了。我可以找尋新的目標,再找一個肯定比她強。但是——這樣做不合我的個性。我最討厭這種不清不楚模棱兩可的關係,要死也必須死得明明白白。憑什麼還沒有開始就已經結束?我不甘心!再說,最近我一直在忙工作,葉芳那邊到底發生了什麼我一點也不清楚。就算她另結新歡,我至少應該問清究竟吧?——上次她問我相親的事可不像是真的,我看得出來。
要問清究竟,最輕鬆的辦法是直接問韓成,他肯定知道怎麼回事,並且有意無意地瞞著我。可是如果我主動問他,似乎是等於向他暴露了我對葉芳的心意。雖然他(或許)早已經猜到,但從沒有在我口裏得到印證。要是他進一步向我追問我該怎麼辦?如果否認,顯得掩耳盜鈴,而且不合我的個性;如果承認,等於是在外人麵前先輸了一城,而且極有可能永遠也贏不回來了,——如果葉芳真的移情。一想到韓成那種略帶嘲諷的眼神,我簡直難以忍受。
在我的愛情觀念中,如果我愛上一個女人,一定會自己向她表白,就算當麵被她拒絕我也認了,這至少證明了我的勇氣和赤誠。在向她表白之前,我不可能先對一個不相幹的人吐露心機,哪怕這個人是自己最交心的朋友。我更無法容忍一個不相幹的人在中間來回傳話,牽線搭橋,那是懦夫的選擇,它把美好的愛情踐踏的體無完膚。雖然,我至今還沒有體驗過這種所謂的愛情……
現在擺在我麵前的似乎隻有一條路了——跟葉芳直接對話,問清狀況,不管結果怎樣,算是給自己一個交代。想到這裏,一陣緊張的情緒開始在我身體裏蔓延,同時一股熱血也開始在心頭湧動,白天那種焦慮感沒有了,新的任務仿佛就矗立在眼前。我絕不能退縮,必須邁開大步勇敢地將其跨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