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著他含笑的雙眼,透著幾分笑裏藏刀,鳳芊予嚇壞了,直接癱坐在地上。
她想辯解,但知道辯解無用,此時此刻,隻覺得渾身無力。
歡愉之後的羞辱,還殘留在身上,景尚緩緩靠近,聞著自她身上傳來的汗香味,親自替她撥了撥淩亂的頭發,將她扶了起來:“夫人請起。”
接觸到他大手的一刻,鳳芊予猛地一顫,轉而,與他四目相對。注視了一會兒,才稍稍安心地起身,與他一起,走向喜床。
喜床之上,放置著整整齊齊的喜被,喜被上,還灑著各種吉祥果,寓意著夫妻以後的美滿生活。
“夜深了,夫人身懷六甲,不宜太晚就寢。”景尚陰冷的語氣一改關心,小心翼翼地扶著她,由她坐在床上。
鳳芊予沒有反抗,乖乖躺在床上、蓋上被子,望著床的上方,眸子中透著幾分絕望:“你究竟想做甚?”
“夫人是聰明人,不必我多言。”景尚模棱兩可的回答,形同於沒有回答。
鳳芊予卻聽懂了,嘴角一扯,冷冷一笑:“你覬覦我父王的五萬精兵,覬覦整個和城,等你達到了這個不可告人的目的,父王、我便是你的棄子,必死無疑!”
她很聰明,但景尚更高一籌。
景尚的聰明,便是她即便知曉他的目的,也隻能唯命是從,做不了任何抗爭。
“夫人孕中多思。”景尚自然不會承認,即便明麵上做的事,都在表達這個目的,嘴上也不能鬆口,“我的目的便是,你既懷了我們的孩子、嫁入了景府尚懿閣,便是陪我共度餘生的妻子,是我最重要的女人之一。”
鳳芊予聞言一笑,卻看不出一分笑意,心口不一地誇讚道:“夫君的嘴真甜,猶如抹了蜂蜜,若換了其他女子,必定沉淪其中。”
“你亦可以沉淪。”景尚淡淡說道,不緊不慢地躺在她的身旁。
鳳芊予卻搖了搖頭,眸中依舊是望不盡的絕望:“我騙不了自己。”
“沉淪之後,方能幸福。”景尚說道。
鳳芊予依舊不以為然:“那是假象的幸福。”
且不說她能不能騙得了自己,假設騙得了,結果亦是難逃一死。
她明白景尚的意思,既然結局都是注定的,何必讓自己活得如此不愉快。還不如就此把自己騙了,既能令她活得愉悅,也能令他諸事順利,豈不美哉?
換作其他女子,或許願意做這個傻子,她卻不願。
就算要做傻子,她也隻想做千夜梟的傻子,即便事態發展,到了他揮刀殺了她的地步,她也會在瞑目之際,望著他,笑著離開人世!
“假象幸福又如何?隻要幸福,就夠了。”景尚道。
鳳芊予隻是凝著床帳,眼神始終沒有落在景尚上一眼,聽了這話,不屑一笑:“你不配!”
一句“你不配”,說得猶如一位貞潔烈女,若非方才看到她與宋淳如此享受的一麵,他或許真的會信。
“景尚,我後悔了。”鳳芊予在安靜了一會兒之後,突然說道。
景尚聞言一笑:“我何嚐不是?”
“但你忍不住。”鳳芊予毫不留情地拆穿。
“難道你忍得住?”景尚亦是毫不留情地拆穿。
確然,他忍不住。
忍不住風花月雪,忍不住左擁右抱,他覺得,他生來就是一位花花公子,且花花公子並沒有錯。男子三妻四妾、逛一逛青樓,再正常不過了。
確然,她也忍不住。
忍不住耍小聰明,忍不住想要嫁給千夜梟,回首四年間,她確實做了很多傻事。
他想著,若他不花心,若他不是處處留情,此時此刻,便不會被景玄、鳳沅算計至此。
她亦想著,若她不算計千夜梟,不懷這個身孕,也不會落到這副田地,她自己、她的孩子、她的父王,乃至整個和城,都要拱手讓人!
這一刻,他們是夫妻,亦是敵人。
為了保住和城,保住自己的父王,她不能被他收服。
為了得到和城、得到景族的世子之位,他必須不擇手段!
仿佛,一切都是注定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