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政猩紅著一雙眼,那眼中除了涼薄再看不出其他,若是叫旁人看清了去,定會腹誹一句,這才是鏡宮這位看人的正常眼神。
可自二人相識以來,宗政便未曾用這眼神瞧過百草一眼。
此時百草見了宗政這瞬息一變的神色,心中涼意更甚,一雙素手堪堪抵擋住宗政的攻勢,可還是沒能逃過心窩處一疼,背後猶如冷風嘯過,一種被人侵犯的冷意爬遍四肢百骸。
幾乎是同時,宗政眸間瞳孔閃過一抹異色,快得讓重新將目光放回宗政臉上的百草捕捉不到,緊接著便被一片清冷水光取代。
這水光可沒有半滴眼淚,隻是眼神渙散之下難得的現出了茫然之色,整個人也如老僧入定一般,愣在當場,久久不見動作。
難得宗政露出破綻,該是反擊的好時刻,可隻有百草知道,雖然不曉得緣由,宗政也隻是恍了個神兒而已,手上的力道可是半絲不泄。
四根修長的手指並駕齊驅,三指當前,直直插入百草胸前。指尖,似乎觸到了溫熱,連接之處還在疾速升溫。
下一時刻,溫熱已然燒成了滾燙,這溫度燙得宗政自己心頭一顫,恍恍惚惚,他竟是不知道再來改如何,這手,是該向前,還是向後?
向前,便是要了這女人的命,向後……他似乎有些貪戀手上這溫度。
當然,這些念頭在宗政隻是轉瞬即逝,因為,這選擇,已經輪不到他來做了。
百草又豈會坐以待斃?
隻見百草原本攥在宗政手臂上的一雙手,齊齊向宗政的眼睛探去。
宗政也隻覺眼前陰影加重,湊過來的手上隱隱飄來血腥味,竄入鼻中,令他恍惚中心神一震。
眼睛,可說是身上幾處最脆弱的地方之一,不假思索,幾乎是憑著身體的直接反應來應對,隻一個字,躲。
這看似生猛的拳頭似乎隻是外強中幹,宗政腰下一軟便躲了過去。
殊不知,宗政此舉正中百草下懷。
宗政這一微微挺腰,上身自然也隨著後仰,距離甚微,卻也微妙,恰巧帶出了宗政插入百草心窩裏的手掌。
同時,百草迅速動作起來,素指輕輕一點,按在宗政腹上閃著冷芒的金針之上。
而因為兩人一站一坐,宗政那隻行凶的手臂是呈著斜下的姿勢襲來的,這一撤,正將那沾染了百草心窩血跡裹著紅色的手頓在百草眼前。
近在咫尺,盯著這隻手,百草眯了眯眼,眼底一抹暗色閃過。
停留在宗政腹上的指尖凝著力,將金色又往深處送了送,隨著這金針入腹,宗政本欲動作的身子竟是驟然停住,卡在一個詭異的仰身姿勢上,動彈不得。麵上的表情也是僵得恰到好處,泛著紅光的眸子直翻了眼白,整個人看上去極為滲人,就如一具失了生機的行屍。
百草眯眼瞧著,想著,估計依宗政此時的狀況再拖下去恐怕也比那行屍強不了哪去了。
當然,即便是行屍,宗政也能算得上一具“美屍”,宗政的相貌雖不如花鳳飛那般入目便覺妖邪肆意,卻也是沾著妖孽邊的冷俊美男。倒不是說宗政長得不如花鳳飛好,隻是宗政這一身邪氣霸氣盡顯,並不會讓相貌蓋過了去,所以宗政這人第一眼讓人注目的並不是樣貌,而是氣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