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70章夜色清淺客無聲(1 / 1)

“嘭”的一聲,天冬扶人進來後,隻是隨手將門一掩,這時便輕而易舉地被宗政抬手廢掉了。

在宗政從那渾身詭異的狀態醒神,不帶一絲猶豫地走向旁邊房間的時候,天冬就沉下了臉,白術見此,也隻是隨口一問,並未期待他能說出個所以然來,不想,天冬匆匆撂下四字,便追著發狂的宗政去了,那腳步,好不狼狽。

“穀主在這。”

白術緊隨其後的身影一僵,心中大急,再次邁出的腳步又迅疾了許多。

不過區區十數丈的距離,看這先後趕至的三人的架勢,竟走出了生死攸關的肅蕭之感。

百草沒有想到,二人的再次相遇,竟會如此倉促。

這時候再見他,百草也說不出心裏是何種滋味,雖說宗政的一反常態皆是受千絲毒婦這歹毒的蠱所製,卻也篡改不了他幾次三番要置她與死地的事實。

自然,這些糾結是不會顯到麵上來的,因此,宗政再次見到的百草便是這樣一副泰然自若的模樣。

他自門邊站立,自有一番睥睨天下的姿態,她依窗而坐,卻如生於天地的一抹幽蓮,庸塵不擾,絲毫不見弱勢,更不見先前跌在宗政腳下時的狼狽之色。

“你……”話未出口,宗政自知,那些讚美的言辭並沒有什麼用處,因為他清楚地感覺到,見著女人這樣的一麵,起初還驚異,卻覺得這才是這女人原本該有的麵貌。

舌尖舔過唇瓣,怎麼辦,全身的血液都在沸騰,他好像更想殺了她,不,應該說,再沒有哪一刻,敵得過此時殺意更甚。他迫切的想將這個模樣的她握在掌心,讓自己這一雙手染滿她的血。

此刻,宗政竟有了顫栗之感,自己這一雙手仿佛蓄了神力,堪將天地崩毀,萬物撕裂,也罷,他不介意拿噤聲失色的蒼生為她即將綻放的鮮紅做祭。

顫栗之後,他領悟了另一種意義,或許殘酷,但於他,似是這一生。

他的雙手,為她而生,為殺她而生。

兩人眼神交彙,一個愈漸冰冷,一個愈漸火熱。

至於白術與天冬,隻能說,此間屋室內,氣場太強,他倆這等凡資暫時還插不上手。

兩人暗中已過數招,膠著欲解,無形之勢愈演愈烈,大戰似一觸即發。

百草心中卻在琢磨著其他的念頭,陪著宗政折騰到這個地步,她才恍然想到,這診金該如何算呢?嗯……回頭好好和花鳳飛談上一談。

以至於後來的某一日,被自家八哥撇下,遠在無業鏡宮主持大局的花鳳飛,前一刻還在抱怨八哥的無良壓榨,後一刻便收到了寫有“回生穀”三個大字的特邀信函。

無論發信人身在何地,收信者都要排除萬難前往一敘,這便是回生穀在江湖之上的號召力。

這一封,自是百草遣人送的,而花鳳飛,也成了近二十年年來,頭一遭有此待遇的人。

花鳳飛這方,那輕薄的一張紙捏在手中便是一激靈,“八哥你又造了什麼孽呀,這高規格待遇,小弟我無福消受啊。”

等到花鳳飛心驚膽戰地問到百草麵前,便是這一句:“敢欠我回生穀診金的你也是頭一遭。”

至於為何不找正主,在百草那裏,早就記了宗政一本帳,當家的人是他,掏錢的人還得是花鳳飛。況且,宗政不知道的是,由於他某些出賣節操和下限的行為,在百草心裏,他遠不如花鳳飛靠譜。

醒來後一直不曾開口同幾人講話的人,突然發了聲,宗政抬手指著百草,張口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說什麼他手下不死無名之鬼,不如說,他想知道她的名字,僅此而已。

夜已過半,立耳不聞喧囂聲,隻有夜色洋洋灑灑籠罩下來,不顯濃重,卻將百草瘦削的身形蓋住,淺色的唇動了動,終究沒有吐出一二音字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