蠱頭翁垂著一隻手臂,麵上露出了詭異的笑,舌頭一曲,已經暗了色的牙齒一磕一碰,舌尖上滲出血珠,但很快就混在了唾液中,將他嘴角的顏色染深。
圍繞在百草與白術身邊的小蠱蟲們仍是奈何不了圈內的二人,雙方僵持不下,白術一邊清理著闖入圈內的蠱蟲,一邊思索著脫困的方法,有一點他很奇怪,都已經鬧出這樣的動靜了,現在又剛入夜不久,怎麼會沒有人趕來,尤其是向來都守在百草左右就住在旁邊的宗政,竟然遲遲不見身影,太反常了。他不願往最不好的方向想,但眼前形勢真的不容樂觀。
暫時收在了腰側的重風一顫,白術盯著渾身都散發著陰冷氣息的蠱頭翁蠢蠢欲動。
強按下胃裏的翻騰,餘光瞥著了白術的反應,百草伸出手來覆上白術即將在重風上擦出邊火來的手,白術眼神一定,架勢也停了下來。
百草的目光重新挪回蠱頭翁身上,咬破了舌頭的蠱頭翁大張著嘴,原本正常鮮紅色的舌頭竟然漸漸褪了血色,覆著一種衰敗之後的死灰之色,格外紮眼。
自那一片死灰之色中,有什麼在破肉而出,並且不斷吞噬著蠱頭翁那令人不忍直視的舌頭上還殘留著的絲絲混著唾液的血跡,冒出頭來,且越長越大,眨眼間已經占滿了整個口腔。
與此同時,蠱頭翁的臉色也已經煞白煞白,但趁著空隙還是陰狠地說道:“哈哈,你們應該感到慶幸,竟然親眼目睹我的蠱王出世,這下即使成了我的蠱人也沒有怨言了吧,哈哈,還是乖乖將解藥交出來,畢竟是老人家,手上也有失了準頭的時候,要是到時候少了什麼,可怪不得我。”
這間房裏,已經活躍著成百上千隻危險未知的蠱蟲,牽製著他們的行動,如今還要再加上一隻蠱王,百草心中暗叫一聲糟,她也沒有對付蠱蟲的確切法子,隻能勉強用拂血珠控製它們的活動範圍,但就眼前看來,拂血珠也堅持不了多久,若是稍有疏漏叫這些異類近了身,可就不隻是麻煩了,以她對蠱術的了解,這些蟲子絕不僅僅是鑽進人的身體裏而已。
“白術,退後。”百草一咬牙,豁出去了,再不動手可能命就沒了,掏出一根金針來,照著手指又是一下,這一次,百草沒有為了一兩滴血而截停,而是直接撕了半截袖子下來,兩指在傷口上一掐,白色的布料上就留下了一連串的血珠子,猶如雪落紅梅,叫人想起大雪中那凜然綻放的冷色無香。
然而此時百草卻沒有欣賞的心情,抓著這半截染了血的袖子幹脆利落地扔出窗外去,沿著之前茶壺砸出的軌跡。
圍著百草與白術那密密麻麻的黑色的令人頭皮發麻的蟲子,似是嗅到了什麼美味佳肴一樣,沒有一絲猶豫成群結隊地向著窗戶爬去了,全然不管那個當初對他們發號施令的人,甚至比來時更加興奮。
引開了擋路的大軍,百草提了劍,猛地欺壓上前,人還沒到蠱頭翁身前,劍先至。中途出鞘,鳳凰歡快低吟一聲,似是在表達能隨百草上陣殺敵的喜悅。
霎時間,蠱頭翁的眼前出現了一片桃花漫天的爛漫花海,觸目所見,即使粉紅,似真似幻。
蠱頭翁使勁甩了甩頭,知道眼前的夢幻場景不過是一眼幻境,曇花一現罷了,可是卻怎麼也擺脫不了這粉紅色的桎梏。
時間定格,那尚未完全出世的蠱王還霸占著蠱頭翁的嘴,失去了寄主的生命,卻是再也爬不出那孕養它的溫床之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