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正在竹舍內研究一個古方的夏枯突然間鼻子一癢,忙抽出手帕來捂住了口鼻,可還傳出了清晰的一聲“阿嚏”。
因著這個小插曲,夏枯終於停下了手頭的事情,出了小竹屋,在井邊拘了水洗過臉,很是費力地按著眼周的穴位,很快便出現了一雙似紅似腥的淚眼。
院子裏唯一的沒準備拿來入藥的植物,一棵十年生的桃花樹,五月天,過了盛放季節,滿樹皆芳菲謝盡,夏枯站在樹下,聞著褪了人間浮華泥土的氣息,也終於鬆了一口氣。
偶然間發現的一個方子,經過他這幾個月的研究,若是這東西真的可用,那百草……
“這桃花開的時候很美,嗬嗬,之前你來的時候,也無心觀賞吧,也罷,再像也不是曾經留在你記憶中的那一棵。”
“已經不早了,我送你回房睡吧。”白術關上窗戶,走到百草身側,輕聲喚道。
“不回去,回去也睡不成,那麼明顯的孤睡鬆的味道,就是我想裝作不知道都難,如今茯苓的香也用完了,這麼熏人實在睡不著。”
“嗬嗬,遇上黑店就這麼開心?”聽著百草的牢騷,白術忍不住笑出聲來,雖然她嘴上在抱怨,可他能感覺到,她應該是起了不錯的興致,不然也不會特意等在他這裏。
不會有人比一直跟在她身邊的他更懂她了,前幾日的一場火海逃生算是真正擾亂了她兩年來一直封閉自己的不癢不痛的心,到今天,她才算是真正活了過來,從一個不再有薛崇禮的世界裏。
“哪有功夫開心,這次盯上我們的人可不簡單,我躲到你這裏來可是來躲麻煩的。”百草說著,單手用力在桌子上一支,旋即身子騰起,成倒掛,腳尖繃緊勾在房梁上,垂下的發尾還沒掃過地麵之前,百草已經好整以暇地站在了白術身邊,手中提著的是鳳凰和重風,“還在老地方啊。”
白術心裏哀默,她躲的麻煩恐怕不止開黑店的老夫妻,還有睡在隔壁宗政吧。
鳳凰拍著白術的肩膀,百草遞過重風,道:“反正你也沒什麼稱手的家夥,先拿著用吧。”這麼一把象征著鳴劍海最高權力的曆代掌門的傳承配劍,重風,就這樣被她隨手轉給了白術。她可不管淩千日知道了會不會氣得歪了胡子,當時他們可是約定在先,一手拿錢,一手贖劍,她這話一出,淩千日可是徹底打消了疑慮,隻以為以為他們一夥是是為了錢而無所不能的江湖騙子,偏生小命還握在她手裏,事急從權,不從也得從了。
“噓。”百草彈出一指,晃著光的燭火熄滅,百草拉著白術往床上一躺,順一順氣息,蒙上了被子。
白術緊繃著身體,一動也不敢動,身邊百草貼身而臥,他一閉上眼睛,就能感覺到她的呼吸。
久久不能平複下來的是他的心跳,白術不自覺紅了臉,在一片黑暗中,被子蒙著臉,靈敏的耳朵卻捕捉到了腳步聲,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