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南望月樓七層頂樓乃是一個可容下二百人眾的宴會廳,也隻是每年隻在年節時供城主宴請四方來客,然而今日卻給外人包了場,實在是叫人難以思量。
“恐怕有人又要不安生了吧。”
百草和白術在望月樓對麵的月牙湖上租了條畫舫,兩人相對而坐,掂著小酒,觀望著高樓上的動靜。
百草抬手,將竹築往口中一送,卻被這新酒嗆了個滿喉,喉中燒得辛辣火熱,忙連兌了三杯清水喝下,才作罷,“這酒不好,什麼時候得空了去師兄那裏搬兩壇來。”
百草這般窘迫的模樣當真是少之又少,白術很是樂得在一旁看熱鬧,悠哉地學著百草方才的樣子將杯中酒一飲而盡,倒是覺得這酒除了太烈還是有可取之處的,過喉酥,熏人醉,實在是排悶解憂的佳釀,“在你們師兄妹眼中,怕是窮盡天下美酒,也比不得那周縣女兒紅了吧。”
百草但笑不語,周縣女兒紅,確實比不得。
天色漸暗,對岸的高樓掛起了燈籠,足有百數之多,將這湖麵染得通紅。
“主角來了。”白術已經立在船頭許久,晚風吹著青碧色的衣角微揚,忽而發聲。
百草聞聲而動,摘下頭上遮陽的草帽,矚目遠視,果然見那池清風在身邊侍從的帶領下下了馬車,正向望月樓邁去,身後,那是清一色的三十二眾青衫,皆是長衣玉帶,白冠木簪,腰間掛著一塊方形玉牌,看著似是與天冬偷來的那塊大有不同,想來這便是傳說中的子午本草堂總堂的三十二眾青蓮弟子了,這三十二個弟子在總堂的地位甚至高過了諸位長老,乃是堂主親傳弟子,本事自然是差不了,依照常例,下一任的總堂便在這些人中甄選了。
“池清風也不是沒有火氣的,這排場,夠大了,淩千日和朱成文總不會明著來了。”百草把玩著手中的草帽,好在今日非央著白術買了這麼一頂,確實是個新鮮玩意兒。轉念一想,“不會明著來,恐怕是要來陰的了啊。”
白術淺笑著著,難得的伸出右手一比,道:“安心,天冬和杜仲盯著呢。”
“你這算不上誇獎的誇獎要是給杜仲聽見,又要得意個幾天了吧,畢竟你可是沒給過他好臉色,不然也不會背地裏得了個‘麵癱’的綽號了。”一向不假辭色的白術雖然從未有所表達,但是心裏還是有杜仲和天冬的一席之地的,不說別的,單就這份信任抓了了。
望月樓,頂樓之上,流水宴席已經擺就,廳內,幾十個雙人方桌之上拚著隻看一眼就令人食指大動的美酒佳肴,據說,今日這主掌的廚子都是宴會主人家帶來的,做的一手好藥膳,別具一格。
滿廳賓客落了坐,池清風領著他那青蓮三十二眾也擺足了排場上了主席。
當初借著黎家的名義行事,也隻不過是為了在淩千日麵前使一道障眼法,擾亂他的視聽罷了,經過幾日交暄,這消息也走得差不多了,相信眾人心裏都揣了一本明白的帳。
如今這新交舊主一見麵,尷尬自是免不了的,但池清風也不愧為一介總堂,這開場寒暄可說是抓著人心去的,畢竟也上了台麵,自是經得起一番推敲。
池清風施施然起身,身後一隨行的青衣弟子立馬上前為他整了整未曾鋪亂的衣袍,神情恭敬,另有一人端了酒遞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