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而言之,天冬並無大礙,和藥材商們的進展也算得上順利。
天冬的事總算能告一段落,還有……
百草撇下正黯然神傷的天冬,揣著鳳凰,直掠了出去,像是在天冬麵前刮起了一陣風。
還有,海棠……
幾乎是撞進苣憐香的雕花木門,險些這塊價值不菲的木頭就要落得和它對麵的兄弟一樣的下場。
果然,人去,樓空,海棠香散盡。
百草退出房間,心情複雜地關上了門,三樓的走廊中空無一人,但那木屐落地的聲音仿佛就在耳邊,“嗒,嗒,嗒……”
在上麵,百草循著這聲音上了樓。
四樓與三樓是完全不同的風格,三樓是花海,處處飄蕩著奇異的花香,而這裏則是山林,蒼翠的山野之林,有著樹木的古樸厚重與生命之新。就連被樹木環繞,密不透光,都如出一轍。
不過相同的是,一樣的空曠寂寥。
不要說是海棠的影子,就連圍繞在海棠周圍那股花香都沒再聞到過,不必再一間間房去找,他走了……百草心裏是說不出的複雜,好多事情,她都想當麵問清楚,可那人從未給過她機會,現在是,四年前也是。
回廊的盡頭似乎有人,燈光太暗而那人站的地方又迎著光,一時光影交錯,很是模糊視線。
百草站在這裏。隻能看見地上斜拉的影子以及一道並不完整的背影,好熟悉……
宗政才從花鳳飛的長篇大論中逃脫出來,在回廊的風堂處吹了吹風,“鏡宮的風景麼?”
某日被那女人這麼一問,他倒是來了興致,將他那座既冷又硬的像冰一樣的鏡宮築於什麼樣的風景中呢?花鳳飛點子多,交給他應該會有個驚喜吧,希望那女人也是。
耳畔傳來腳步聲,這個步調……
百草?
“怎麼,事情辦完了?”宗政轉過身,耳邊一縷黑發斜斜垂在肩上,緩步走到百草麵前,高大的身影將回廊中好不容易聚起的光線擋了個幹淨,地麵上投下的陰影將他與百草二人完全籠罩在黑暗中。
百草盡量壓抑著自己的呼吸,血液裏翻騰的某種情緒似乎,叫做衝動。就算百草克拚命克製著自己,不露出一絲異樣的神情,可即便以宗政的高度看不見她的臉,也應該能察覺到她那顆並不平靜的心了吧。
雙手環抱,仰著身子向後一靠,宗政順勢就靠在了身後的花架上。
回廊盡頭的光總算是透了過來,宗政足下之地,陰影變換,完全暴露在光線之下的百草雖然迎著陽光,卻感覺不到暖。
與此同時,百草後退一步,躲開了宗政後而鋪就的影。
兩人無聲的僵持過後,有勁風吹過,揚散了細小的塵埃,宗政眯著眼,待他睜開眼簾的時候,眼前就已經是這樣一幅景象。
百草隔在兩步之外,無甚重量的披風掉落在地,紡著雪線的袖口伴著這陣尾風將將垂落,而就著這雪白衣袖的那隻玉手中,正是泛著生動青光的鳳凰,劍尖麥芒,微雨洞光。
宗政輕輕歪頭,雖然搞不清百草這一劍為何直接架到了他的脖子上,瞧著這把劍是不錯,隻可惜冷光直冒。
要動真格的嗎?是不是他這一直以來對這個女人太過縱容了?莫非以為關於他這位鏡宮之主的傳聞是假的嗎?
冷酷無情?邪肆狂妄?想必應該有人提過他最無法忍受的的事情吧,他最討厭的就是,有人將刀劍架在他的脖子上,隻有這一點,不管手持刀劍的人是誰,無一例外……
“嗡。”鳳凰竟然在竟然在顫抖,與之有著血的羈絆的百草明白,那不是不安,而是興奮,興奮到顫抖。
不行啊,即使遇到了值得一戰的人,還是要等一等,她可不是來找人幹架的。
被宗政這麼一震,竟是傷了內腑,即便是隔著一把劍,還是如此……
百草支起袖子,擦了擦嘴角,從口中擠出的紅旋即染到了雪白的衣袖上,這節手臂的袖口已經破碎,露出被染紅的同樣雪白的裏衣。
“你,和海棠……究竟是什麼關係?”她想問這個問題很久了,那天他生日的時候,那種滲入骨髓的感覺不會錯,今天也是,海棠走了,他便來了。玩這種把戲,耍她嗎?
心髒如同遭受重擊一般,宗政的反應比當時的百草可是大的多,若說宗政神形驚怔,麵色僵灰,如同中了什麼詛咒一般,那這詛咒的源頭,就是這一個人的名字,海棠。
半晌過去,宗政還是開口道:“沒有……關係。”
意料之中的答案,百草收回鳳凰,落鞘的一瞬間,百草的身影也消失在了這充斥著木頭氣息的回廊中。
“你最好記住今天這句話,鏡宮之主。”
被這灌了鉛的聲音一砸,宗政如夢初醒,臉上又帶回邪肆的弧度,“關係破裂,這女人,還真是難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