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草姑娘,你……莫不是想家了吧,此處離極東之地也不遠了,你大可回家去,秀會將你那兄長平安帶回來的。”裴秀見百草一副神傷的樣子,略微琢磨了她的話,便理所應當地認為她是想家了。姑娘家,離家久了,自然是戀家的。他該慶幸姑姑。“自然是……的,不過還是此間事了再談歸家之事吧。”
到得第二日午間,三人終於是進到了晉城。按計劃,他們沒有住客棧,而是安頓在顧沉早先買的一處院子。
“今日,你二人可好好休整一番,我先去探探他在何處,明日再從長計議。”顧沉留下一句話便出去辦事了。
百草與裴秀簡單收拾了住處,約好晚上出去轉轉,順便解決晚飯,便各自倒頭大睡,不說這幾日宿在馬車裏極不舒服,隻論這精神上的折磨也夠累人的。
歇了將近兩個時辰,百草便躺不下去了,原因無他,腹中空空。
出了房間,便見裴秀已經換過衣服在等她了,樣子也顯出幾分急切。倒不是他們多迫不及待想去領略一下這皇城風光,隻是她方才在夢中遇著周公,那周公為她掐指一算,說:“百草啊,今日你命中少了一運。”
“何運啊?”她如是問道。
“一頓豐盛的晚飯。”周公捋著胡子,笑眯眯地遁走了。
好吧,其實是她餓得厲害了,可做飯這等技術活兒,她是不會的,看那裴秀的樣子,也不像會做飯的,是以便有了此時這次“食約”。
二人出了院子,並不刻意尋路,而是隨著人流而去。戌時初,街上的人漸漸少了,可終究是皇城,那些招待官宦顯貴的場所似剛剛才火熱起來。
走到一處“夜來居”,百草停下了,用鼻子做出誇張的動作,嗅了一會兒,扯了扯裴秀,又指指“夜來居”的門麵,“此處甚好。”
“嗯……‘夜來居’甚得秀心。”裴秀打頭進了這“夜來居”,也不挑,直接拍了大堂較為僻靜的一處桌子。待百草坐下後,各叫了兩份菜,又差店家添了一壺茶。
此頓飯百草吃得很是用心,連著嚼了好幾日幹糧,什麼胃都已怕了。
一頓餂足之後,百草自腰間荷包裏掏出兩錠銀子,意欲結賬。卻被裴秀攔住,“百草姑娘,到了這裏自是要秀盡一番地主之誼的。”
這地主又從何而來?無歡閣在此處建了分部?還是到了他本家?先前聽他說是無歡閣中人,她也沒去細究他的職稱與地位,此番也自然忘了無歡閣的產業遍布五州十三城,甚至還做著域外的生意,這“夜來居”不巧,正是無歡閣產業。
阻下了她,自己卻不拿銀子,隻喚了一聲“管事,記賬。”那管事模樣的中年人一來,隻略作小心地瞄她了一眼,便讓他們走了,弄得他雲裏霧裏的。直到出了這酒樓,裴秀才施施然來了一句,“此處乃是秀家中產業。”
這事也隻是個插曲罷了,畢竟百草也不會因他家產多少而看高或看低他一分。
在城中消了食回到院裏的時候,顧沉已經回來了,看樣子也正等著她倆呢。
“可有什麼收獲?”百草率先問道。
不料,這次卻換來顧沉極深沉的一眼,“我已找到他此次下榻之處……明日,你們的同伴也該抵達皇城了。”言下之意,行動之時,便在明日了。
“也好,按計劃來吧,秀要等的人也到了。”裴秀頓了頓,又對百草道:“今晚且好生歇息吧,明日興許會有一場硬仗要打。”百草點頭應允,也正有此意,好久沒有練功調息了,今天是個好日子呀。
正待離去之時,顧沉叫住了她,著實讓她疑惑,“還有事?”
“姑娘可是醫者?”此時此刻,顧沉的心裏是期待的,本來遍訪名醫後他也覺得沒了希望,可那日見到百草使那金針,讓他想起一位救過他性命的老醫者說過的話,針灸本是醫家就本之術,卻可以以此來判定人醫術的高低。
有人拿了針隻能鎮痛,有人拿了針能理氣,有些人拿了針卻能對症消病。然世間醫者能做到前兩個境界的大有人在,能做到第三個境界的便屬醫家大能。
尋常人隻知銀針能用作針灸,那位老者卻說至高頂的醫術還需金針相稱,金針較之銀針至質軟,若要操控金針渡穴須百十倍之功夫,他一生有幸見著了一位,親眼見證過那所謂的奇跡是如何誕生。並叮囑他如有一天見到了用金針的醫者定要敬著,那必是來自極東之地的神醫。
他也去極東之地尋過,卻並未見過到什麼神醫的影子,他雖不知百草來自何處,年齡也與他心目中神醫的形象相差甚遠,可他想著,再試一次,最後一次,若是不行,他便真的放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