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隊的人們躁動起來，使勁往窗口湧動，老頭在裏麵嚷嚷：“別擠別擠，等一會開始，先讓我喘口氣，熱死我了！”說著拿起一把蒲扇。
“幾點了，才來？”“我們等了好幾個小時了。”“這都是什麼工作態度啊，幾點了才上班？”“再不開始又該下班了！”人群中爆發出一陣高過一陣的抱怨聲。
副所長同誌有些惱怒了，大聲嚷著：“喊什麼喊？我是臨時有事。我們的工作多忙啊，需要向你們解釋？讓你們等等怎麼啦？不願等的就走，別換啦！”
“你這是什麼態度？”“你說不換就不換啦？”“政府是你家的？”外麵的人更加的憤怒。
副所長更加不高興，站起身來，衝著外邊喊：“嚷嚷什麼，我就說了算，怎麼的吧，今天不辦公了，都回去吧！”說著“嘭”的一聲把小窗口拉上了。
外邊的人這下傻了眼，抱怨幾句沒問題，但人家直接說今天不辦公了，這可怎麼辦？要讓他們衝擊政府，他們自問還沒有這個膽量，更沒有這個覺悟。
“進去找他！”“找他們領導，告他！”“去找公社書記評理。”人群中爆發出各種聲音，意見很多，但卻沒有人真的走近辦公樓一步。那個不高的小樓，在他們眼裏是另一個世界，是權力的象征，有著無上的威嚴。
這時候的張華榮，爆發了他火爆的脾氣，軍人的性格使他瞬間爆發。他從人群中走出來，大步走向辦公樓內。
見有人出頭，後邊自然跟上了不少附和或看熱鬧的人，國人的特點再一次顯露。
張華榮“嘭”的推開那間辦公室的門，副所長正閉著眼睛，靠在椅背上，搖著蒲扇，麵前擺著一杯茉莉花茶。顯然他沒想到有人敢進來，張華榮的舉動使得副所長略顯驚慌，他趕忙坐直了身子，用手中的蒲扇一指張華榮，色厲內荏的喝問：“誰讓你進來的？出去！”
張華榮大步走到辦公桌旁，劈手奪下蒲扇，扔在桌子上，吼道：“你憑什麼不工作？開門，換單據。”
副所長呆了一下，隨即臉上露出不屑的神情，說：“不憑什麼，我說不換就不換，你算什麼東西，敢管我！”
張華榮說：“我一個老百姓憑什麼管你？但你拿著國家的工資，給百姓辦事，就應該對得起國家這份工資！”
聽了這句話，副所長臉上的表情更加的不屑，道：“跟我談國家，你配嗎？老子即使現在什麼都不幹，也對得起國家。”
樓下的騷動，以及兩人的爭吵，早驚動了辦公樓裏的人，一個三十多歲模樣的人走進來，問道：“葛所，怎麼回事？”
被稱為葛所的副所長見了這個人，用手一指張華榮，說：“這個老頭，不知道什麼毛病，竟然衝進辦公室裏，教訓我說我對不起國家，神經病！李主任，你來的正好，趕緊給派出所打個電話，把這個人抓起來。”
張華榮一聽，更加憤怒，大吼道：“誰神經病，你說抓就抓？派出所是你家開的？就你這種表現，就是對不起國家給你的工資，給國家形象抹黑。”
葛所一聽大怒，梗著脖子，從皮包裏翻出一樣東西，啪的一聲摔在桌子上，說：“看看這是什麼，看看誰對不起國家？”
被稱為李主任的年輕幹部站在葛所旁邊，皺了皺眉說：“這位老同誌，你怎麼是這個樣子的態度呢？葛所是抗美援朝的老軍人，榮立三等功，是咱們這塊地方唯一一個榮立三等功的抗美援朝軍人，這才轉業進了糧所。如果說他對不起國家，那咱們幾個人中誰還敢說對得起國家？”
聽李主任這麼一說，葛所胸膛一挺，道：“聽見了嗎？你還敢說我對不起國家嗎？想跟我擺老資格，哼！”
李主任見張華榮似乎被鎮住了，不由得一陣暗喜，道：“老同誌，你今天的態度很不好嘛，我是咱們公社辦公室主任李華，就是咱們劉書記見著葛所，都是尊敬的很呢！”
這個李華主任大概在南方呆過，說起話來總有一股南方人裝腔作勢的樣子，他繼續道：“葛所都到了該退休的年齡了，但仍然願意發揮餘熱，為國家做貢獻，這種精神和態度，是你所說的對不起國家嗎？你必須要為你今天的行為負責，要向葛所道歉，不然我們將要公事公辦，把你交給派出所！”說著話，抬頭對著門外的人喊：“還有你們，不要跟著起哄，這是要負責任的。”一句話嚇的人們後退了好幾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