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奶奶為人飛揚跋扈,但兒子劉大來卻是異常老實,錢少人矬廢話多,村人曰之“廢”。若不是他的這一特點,媳婦也不至於跑掉。在農村,媳婦跑了好像一直就是很丟臉的事情。受此打擊,劉大來的“廢”功更上層樓,徹底“廢”到了家。
我一直認為,劉大來的“廢”與母親的嚴厲有關,可能從小就被罵的狗血噴頭,毫無還口之力,自然養成了老實木訥的性子。要不,村裏流傳著兩句順口溜呢:馬奶奶,管大來,管來管來真管來。
但還有一種可能,恰恰因為兒子的“廢”,在村裏撐不起門戶,才造成的馬奶奶變成了“罵奶奶”,不得不以潑辣的一麵示人吧。
當我趕到翻車地點時,劉大來剛剛被人從車底下拉出來,還在一邊土堆上斜躺著,不住的呻吟,也不知道傷了哪裏?周圍一圈人,七嘴八舌的問他怎麼樣,然後議論紛紛。大來不說話,隻是閉著眼睛呻吟,像是在念經,看樣子受傷不是很嚴重。
人救出來了,車就不急了,所以人們都有了聊天的閑情雅致,彼此互相打聽著事情的發生經過,交換著意見。後來實在沒什麼聊的了,又聊起了彼此今年的收成。
不隻是誰,問了一句:“這駕車的牲口呢?”
人們這才想起,對啊,拉車的那頭牛哪去了?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是一副不知道的樣子。
大來也好像才想起來,停止呻吟,說:“對啊,我的牛跑了。”
於是,人們吆喝著,分散開來去找那頭跑掉的牛。
自然有主動留下照看大來的長舌婦們,繼續探挖“大來翻車的內幕”。
其實,這件事很簡單。馬奶奶八十來歲了,雖說身體硬朗,但自然是幹不了多少農活的,能照顧自己,兼之罵罵大街,進行一下嘴上勞動就已經很累了,純體力勞動是不行了。姑娘春花十幾歲,身材發育好像一直就滯後於同齡人,自然當不了真正的勞動力,所以一家重擔都壓在了劉大來的身上。
這天的最後一車,春花幫助劉大來裝完車,就被大來攆回了家。當然不是讓她回家休息,春花是沒有休息的權利的。劉大來讓春花回家做飯,囑咐她拍個黃瓜,去小賣部買點辣幹子,準備晚上喝上一盅。
他一邊滿意的思索著,一邊哼著小調趕著牛車往自家場院走。就在水庫邊上的拐彎處,不知是因為幹了一天的活,口渴還是累了,那頭牛老是想往水庫下方走,氣的大來一邊使勁拽著韁繩,一邊狠狠抽了它幾鞭子,罵道:“這頭該死的倔牛!”
罵出這句,劉大來更氣了,他想起這頭該死的牛確實太倔了,每次都不好好配合,搞得每次都要費老大的力氣,以至於對它越來越不感興趣了,還是老娘好啊,隻是這幾年可是越來越老了,不知能堅持到幾時。
想起這些,劉大來身體不自覺的起了某種變化,抓著韁繩的手不自覺的鬆開了。老牛見有機可乘,拉著車猛一下往水庫大堤下跑去。
結果,造成了車翻牛躥。要說那頭老牛,一點都不含糊,滿滿一車帶著秸稈的小麥,在即將翻車之時,它還是及時掙脫了繩套,任憑劉大來一人去承擔那車小麥的力量。
也許是受了驚嚇,掙脫之後,它沒有停留,更沒有看上老劉一眼,徑自向著遠方奔去,竟然忘記了喝水。當人們找到它時,它正在一處土坡上怡然自得的啃著青草,沒有一絲內疚,更不想對翻車事件負責。
最終,鄉親們還是幫著老劉把小麥送進場院,車和牛也給送回了家。但估計他那盅小酒可能是喝不上了,心裏所想的事更是幹不成了。
看著老劉走路時夾著雙腿,蹣跚的邁著步子,人們就感到一陣好笑。更有一群婦女,“嗤嗤”的笑的不懷好意。
男人們爽快多了,直接安慰老劉:“沒事,老劉,反正你那玩意也沒啥用!”劉大來一陣瞪眼,引來婦女們一陣更大的笑聲。
過了沒幾天,關於劉大來的順口溜又多了一個:劉大來,忙過麥,趕著牛車往家來;車翻了,牛躥了,把個****壓彎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