操場上,同學們三三兩兩的隨意站、蹲或坐著。因為還不知道所在班級,所以等於暫時沒有組織,無法按班級列隊。我則在人群中努力的尋找著以前的同學,很快便發現了以前的死黨吳天宇,還有季曉娟和邢雯雯兩人。吳天宇又喊來吳建,他倆一個村,所以一起來的。
“運嘉,這裏,這裏!範運嘉!”聽到人群中有人喊我,我循聲望去,原來是無所不能,簡稱“無能居士”的趙能同學。
我們嘰嘰喳喳的在一起說著話,等待著學校的大喇叭廣播我們的名字和所在班級。
已經上午九點了,可大喇叭還沒有一點動靜,這些老師還真沉得住氣。太陽漸漸毒了起來,操場上本就不多的樹木下,擠滿了在樹蔭下躲避陽光的同學。
我們沒有搶到樹蔭,隻好坐到簡陋的看台上扯著大天,說著暑假中各自的見聞。很快口幹舌燥了,我自告奮勇的去幫大家接水喝。農村的走讀孩子早就養成了上學時隨身帶著水杯的習慣了,都是那時流行而又便宜的塑料“太空杯”。我斂齊大家的水杯,有七個之多。劉冰是一怪胎,沒有帶水杯的習慣。趙能怕我拿不了,就和我一起去了。
剛開學,鍋爐房還沒開火,熱水是沒得喝了。反正我們這群野孩子也不嬌生慣養,平時也總是喝涼水的。我們直接走向自來水站,那裏圍了很多在等著接水的同學,嘻嘻哈哈的擠來擠去,偶爾想起一聲驚叫和笑罵!那是將水濺到別人身上得到的回報。擠來擠去的人群中當然男同學居多,為數不多的幾個女同學敢混在中間,那都是巾幗不讓須眉的人物了。大部分女同學都等在外圍,找相熟的男同學擠進去幫忙接水。熱鬧的場景,彰顯著社會的和諧和人文關懷,真是促進男女關係的一大好機會啊。
我正在懊惱應該將季曉娟和邢雯雯一起喊來,讓她們親眼看看我們接水的艱辛,好對我們產生一絲感激之情呢,眼睛就不自覺的向四周看,想找找還有沒有認識的女同學。
突然,我發現在比較外圍的地方,站著一個穿白色連衣裙的女同學。由於方位問題,我隻能看見她的側麵,苗條的身材,白皙的胳膊,左手拿著一隻漂亮的粉紅色水杯,烏黑的長發留的竟然是披肩,臉上的皮膚白的就像白色人種,高挑的鼻梁展示著她的美麗,一雙小巧精致的紅色小涼鞋包裹著一雙美麗的小腳丫。整個人給人一種說不出的的感覺,冷冷的白,就像蓮花?還不能形象描述,她孤零零的站在那裏,感覺是那麼的不合群,為什麼她的頭微微的下垂?這個動作使得一部分長發從肩頭垂下,更增加了幾分神秘和嫵媚。現在的女同學哪有留披肩發的,學校是不允許的,但看年紀她明明是學生。是了,她一定是一個非常驕傲和矜持的漂亮女孩,可能沒有找到自己認識的男同學,又害怕自己擠進去會弄濕衣服,所以就尷尬的等在了那裏。
這些念頭不過就一瞬間的事,我拍拍趙能的肩膀,朝白色連衣裙女孩呶了呶嘴。趙能一愣,馬上兩眼放光,快步走了上去。真不是人,看來這家夥和我想法一樣,但連個招呼都不打,就開始行動,也太不夠意思了吧!雖然那時候我們並沒有什麼成熟的兩性概念,但懵懂的青春,再加上人人都有親近美麗的願望,使得我也不自覺跟了過去,下意識裏或許還是想搶在趙能前麵的吧!
最終還是趙能快我一步,人到聲到,伸出手拍了白色連衣裙的左肩:“同學,需要…”那女孩可能受到了驚嚇,猛地一哆嗦,轉過頭來。
接下來的反應是我從未想到過的。就在白色連衣裙回過頭來的一瞬間,趙能“啊”的一聲跌坐在地上,手裏的兩隻塑料水杯扔到了半空中。也就在這女孩回頭的一瞬間,我像被施了定身術,停下了向前的腳步,心髒仿佛瞬間停止了跳動,周遭的空氣仿佛已經凝固,手腳不再有知覺,不聽使喚。趙能坐在地上半天都不再有聲音,或許有聲音但我卻沒有聽見吧,就連擁擠打水的嬉笑怒罵聲好像也漸來漸遠,終於聽不見了,我進入了瞬間的無意識狀態。
事情,怎麼會是這樣呢?可能過了很久,也可能是一瞬間,但我再次恢複思維的時候,大腦中出現的第一個念頭就是這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