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親眼目睹了父母的慘死後,轎子啟動,回到皇宮,等待她的,是新帝秘密 的處決令。兩名老太監拿了白綾帕子捂在她的嘴上,不一會兒,她就停止了掙紮……
此時,芳菲已經搬到了曆代太後所住的慈寧宮,立政殿,成了新皇所住的地方。新帝登基,事情繁忙,而芳菲一病不起,終日躺在床上,絕少出門,除了新帝不時來請安問候,二人並不常見麵。
這一日,新帝又到慈寧宮請安。他驚奇地發現,昨日還病怏怏的芳菲已經在外麵的花園裏踱步。此時,萬物肅殺,寒冷刺骨,根本沒有什麼花草可以欣賞,但是,這是芳菲這麼久以來,完好地露麵,而且,她身上的傷痕也痊愈了,雖然臉色依舊蒼白,但已經消除了當初的那股子死氣沉沉。
新帝大喜,幾步就迎上去:“太後……你身子大好了?”
芳菲聽得這一聲“太後”,心裏一顫。自己才二十四五歲,正是一生中最好的青蔥年華——所謂太後,基本上是寡婦的代名詞。自己現在名義上已經是他的“母後”了,他當然必須向太後請安。
芳菲轉眼,凝視著他。已經不是昔日的太子殿下了——他是又一代北皇陛下了。短短時間,他十分消瘦,但絕不憔悴,而是充滿了精神,終日埋首朝廷事務,希望能夠如父輩一樣勵精圖治。
她想起羅迦臨終時的囑托,暗歎一聲,現在,五大臣把持朝政,太子是成年人登基,自己根本不可能幫得了他什麼。
她依照了禮節:“皇帝,我想出宮。”
他很是意外:“為什麼?”
她看看這荒蕪的花園,低歎道:“我覺得留在這裏也沒什麼意思,我想去北武當,陪伴先帝的靈柩。”
“不行!”他下意識地搖頭,“太後,朕曾答應父皇,一定要善待你……”
芳菲搖搖頭,他已經夠善待自己了,登基伊始,他日理萬機,饒是如此,也時常來看自己,每每有什麼貢品,他統統要給自己留一份最好的親自帶來。“母子”之間的關係,前所未有的融洽。
芳菲屏退左右,壓低了聲音:“現在,朝中情況如何?”
新帝好生苦惱,眼裏逐漸地有了怒氣:“朕登基後,才明白乙渾這廝權勢之大。現在,他把持吏部,所有權臣的考核,都出自他的門下,大力提拔他自己的人手,幾乎要控製住整個朝局了……”
芳菲一驚,可是,她此時精疲力竭,身衰體弱,再說,新帝登基,自己隻能主管後宮,不能過問外事,因此,也不接口,隻淡淡道:“我這些日子渾渾噩噩,倒忘了一件大事。”
“什麼大事?”
“你已經登基,應該立下皇後,總不能後位虛懸。唉,要是玉屏還在……”要是李玉屏不死,自然是現成的皇後人選,可是,李玉屏死了,再要在權臣家族裏挑選,就頗費周折了。
新帝忿忿的:“乙渾這廝,多次暗示,要朕娶他的小女兒。”
不止乙渾,好幾位權臣,都虎視眈眈盯著這個皇後的寶座。芳菲何嚐不知道這其中的傾軋,她問:“你自己是怎麼打算?”
“朕暫時不立皇後,等他們的爭執過一段再說。”
芳菲若有所思:“先皇生前曾有意讓你娶李大將軍的小女兒……”
新帝一怔,好一會兒,才淡淡道:“這事,以後再說吧。反正,北國的皇帝,曆代都不是那麼急於立皇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