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躺下,照例聽聽孩子的胎動,羅迦的耳朵輕輕貼在她的肚子上:“小寶貝,今天有個你討厭的表哥送了你一份禮物。那個禮物醜極了,一點也不好。我們叫媽媽扔掉好不好?”

芳菲失笑,輕輕推他一下:“怎麼跟孩子說這些?”

“那禮物是醜嘛。根本不配我們的小寶貝。寶貝,父皇給你準備了許許多多的珍寶,每一樣都比這個好。我們不稀罕那個爛禮物,快告訴媽媽你不喜歡,趕緊扔了。”

他見芳菲但笑不語,立即起身,將高淼放在桌上的盒子,一把就扔在了角落裏,又跑回來:“寶貝,父皇已經幫你把那個垃圾扔了。你不要鬱悶啦。”

孩子怎會鬱悶?鬱悶的是他!一個大男人,竟然表現得跟個無賴少年似的。芳菲當然拗不過他,隻暗暗向安特烈道歉。可憐他的這條紅寶石項鏈,怎麼就那麼命苦呢?每一次都在羅迦手裏“光榮犧牲”。

芳菲沉浸在這樣的平靜和幸福裏,絲毫也沒有察覺到,一個極大的危機,正在向自己靠近。

這一日,紅雲和紅霞在禦膳房取暖水。一起來取水的,還有琉璃殿、玉堂等地的宮女。這些日子,按照慣例,大家彼此已經心照不宣,都是馮昭儀的宮女先取水。馮昭儀權傾六宮嘛,當然得事事讓著她了。宮裏的奴婢,比主子更會察言觀色,見風使舵。

紅雲理所當然地先去取水,可是,琉璃殿的宮女小翠卻搶先一步。

“小翠,這可不行,是我先來的。”

“哦,你先麼?我早了半步呢,你等等吧。”

紅雲沒什麼心機,也不會看眼色,還笑嘻嘻地說:“好姐姐,你就稍微讓我一點吧。馮昭儀還等著用呢。我能等,我家娘娘可不能等。”

小翠等平時見馮昭儀的宮女春風得意,早就不忿了,忍不住道:“你家娘娘不能等,我家娘娘又能等了?張婕妤和小憐姑娘都等著呢。尤其是小憐姑娘,正等著熱水沐浴更衣,陛下馬上就要來欣賞歌舞。要是耽誤了陛下的寵幸,你個奴婢擔當得起麼?”

紅雲等當然知道小憐被寵幸,早就心懷不滿,她二人年幼無知,當然咽不下這口氣,笑臉變成了怒臉:“我家娘娘可是懷孕。是龍胎重要,還是歌舞重要?”

小翠冷笑一聲,不敢再辯,恨得牙癢癢的,一個龍胎,這些人要飛上天了。

紅雲和紅霞打了水回去,一路上,兩個小宮女都氣鼓鼓的竊竊私語。

在立正殿的走廊上,她二人情緒激動,忽然聽得一陣咳嗽聲。二人一驚,見是張孃孃,急忙垂手行禮:“奴婢見過張孃孃。”

張孃孃咳嗽一聲:“你兩個小丫頭,在幹什麼?取個水也心不在焉的?還耽誤這麼久,不知娘娘等著用麼?”

紅雲哪裏還忍得住?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急忙說:“不是我們耽誤,是琉璃殿的小翠欺負我們。”

“胡說,琉璃殿的宮女怎敢欺負你們?”

“張孃孃,你不知道,琉璃殿的人現在囂張著,說陛下賞賜的金銀珠寶要堆著那兩位娘娘了,說陛下一早就去等著欣賞小憐姑娘的歌舞。小憐姑娘要沐浴更衣,我們不敢跟陛下爭水……”

“好你個不知死活的丫頭,竟然敢如此亂嚼舌根……”張孃孃作勢就要打紅雲,紅雲急忙哭著求饒:“奴婢不敢,奴婢不敢……”

紅霞也急忙求饒:“奴婢不敢……”

正在這時,高淼經過,聽得吵鬧聲,重重地咳嗽一聲:“你們這是幹什麼?”

高淼在宮裏,基本上是大內總管的地位,當然人人都得讓他三分。

張孃孃不再追究兩個小丫頭,隻說:“兩個小奴婢嚼舌根呢。”

“我也聽到一些。你們怎麼說?為何和琉璃殿的宮女發生了矛盾?”

紅雲不敢隱瞞,隻得老老實實講了今日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