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貴族之子(1 / 3)

第一章 貴族之子

“自討麻煩的人”

叛逆貴族的後代

白人來了

神秘的班圖人

“左撇子”馬卡納與預言家農誇希

早熟的曼德拉

1918年的南非局勢可以說是一個萬花筒。由德蘭士瓦、奧蘭治、開普和納塔爾於1910年合並而成的南非聯邦,正麵臨著各種各樣的難題。除了移居此地的歐洲人(主要是英國人和被稱為“布爾人”、爾後被稱為“阿非裏卡人”的荷蘭移民後裔)外,在開普尚有人數眾多的有色人;在納塔爾則有大批的祖魯人和日漸增多並有一定經濟實力的印度移民;在德蘭士瓦,科薩人占有大部分土地,他們中的很多人成為了采礦業的勞動力。這個如百袖被似的人種分布圖說明了南非聯邦一個根深蒂固的問題:種族關係問題。這時候的南非聯邦政府一方麵為自己所參加的協約國即將取得第一次世界大戰的勝利而沾沾自喜;另一方麵又為在南非本土爆發的第一次非洲工人罷工而大傷腦筋、約翰內斯堡的清潔工為支持一天增加6便士工資的要求舉行罷工。結果有159人被捕,被判處兩個月的苦工。過不多久,布隆方丹的非洲工人要求一天4先令6便士的工資,政府不得不宣布戒嚴令,將工人罷工的企圖壓了下去。

這年的7月18日,在特蘭斯凱的姆維住村滕布人貴族蓋拉曼德拉的圓茅屋裏傳出一陣陣嬰兒的啼哭,又一個小生命誕生了。“我有了一個兒子!我有了一個兒子!”蓋拉激動地對妻子諾塞凱尼芬尼說。看著兒子那對調皮的大眼睛和好動的四肢,他們給兒子取了一個科薩名字:羅利赫拉赫拉,意思是“自討麻煩的人”。姆維佐位於特蘭斯凱群山中的一條河穀,靠近特蘭斯凱“保留地”的首府烏姆塔塔。蜿蜒曲折的姆巴謝河沿著河穀緩緩地由西向東,一直流向印度洋。住在這個幽靜山村的滕布人做夢也沒想到,羅利赫拉赫拉將是南非種族主義政權的克星。

滕布人說科薩語,而科薩族是班圖人的分支。掂考證,班圖人源於今尼日利亞與喀麥隆的交界地區,從公元1世紀即開始了稱為“班圖人大遷徙”的民族遷移運動,整個過程到19世紀才結束。班圖人遷徙的路線大致分為東、西、南三個方向。而向南遷移的班圖人數量最多,其遷移過程可分為三個階段。第一批首先來到魯伍馬河和讚比西河的河間地區居住,後又有一些部落遷到今坦桑尼亞南部地區居住,第二批班圖人進一步往南,抵達讚比西河與林波波河河間地區,其中紹納人居住在今津巴布韋的西部,聰加人定居在今莫桑比克南部和納塔爾最北端地區。第三批班圖人則越過上述地區,直達南非,包括恩古尼人(包括科薩人、祖魯人、恩德貝勒人和斯威士人)、索托人(包括茨瓦納人)和文達人等。其中茨瓦納人先向西南,後又折向南方;祖魯人先朝南擴展,繼而轉向東南,到達今納塔爾的北部地區;科薩人則一路挺進。到達南非的最南端大魚河地區安置下來。

科薩人的疆域雖不斷變動,但在1770—1850年之間,他們很少遷到禮拜日河以西或姆巴嫩河以東。從18世紀始,科薩人中的放牧者開始在水力資源豐富的山區居住,並把土地不斷向西擴展。這樣就產生了科薩人與白人1702年的第一次相遇,這發生在今天的東薩默塞特,亦即為1770年確定的荷蘭開普殖民地邊界。當時,科薩人居住的中心是大魚河的東部(西斯凱的南部邊界),但是一些科薩人為尋找更好的牧場遷居到現今的格雷厄姆斯敦地區,並和已經在那裏居住的科伊人和平共處。科薩人居住的地區主要是廣袤的草地,雖然可以種植玉米、南瓜或煙草等作物,但畜牧業在科薩人中更為流行。他們不食魚類,亦無航海之好,樂於在自己的這塊樂土上過著以放牧為主的田園生活。至今曼德拉一談起他的童年趣事,總不免要提起他和姐妹們一起放牧的寧靜傍晚和他們一起嬉笑打鬧的牧場生活。

特蘭斯凱是南非最大的黑人保留地,主要居民是科薩人。根據1924年的法律,允許在特蘭斯凱地區居住的白人隻有商人,而且他們的人數亦受到嚴格限製。科薩人中間實行的是多妻製。蓋拉曼德拉即有四個妻子。娶妻子需要一大筆錢,這主要是給女方的父親作為彩禮,一般是七頭牛,因此,科薩人很少有人在20歲以前結婚。很多青年人在結婚前先去約翰內斯堡或金伯利打幾年工,賺足了錢再回家娶妻。曼德拉的父親雖然比祖輩要窮得多,但他擔任滕布人大酋長首席顧問,這使他有足夠的財力而不必去外地打苦工。但是,蓋拉在一次與地方長官的衝突中被剝奪了貴族身份,同時也失去了大部分土地和牛群。在家庭生計遇到困難時,母親搬到了庫努。這樣,生活上可以得到她親戚的接濟。曼德拉在這裏度過了美好的童年。

科薩族婦女的地位主要表現在母權上,即作為母親的權力。此外,她必須承擔一切家務。由於妻子是用錢(往往以牲畜代替)買來的,她們亦成為財富的表現形式。個人的財富首先是以擁有的牲畜數目來估計,其次則是妻子的數目。在科薩人中間,婦女對多妻製不但容忍,而且往往希望丈夫多娶妻子,這主要是與科薩人婦女中實行的不成文的家庭勞動分工製度有關。新娶的妻子不但要替丈夫幹活,還有責任為先娶的妻子幹活。這樣,丈夫每娶一個妻子,先前的妻子即可少承擔一部分家庭職責。因此,科薩族婦女不知道忌妒是什麼,她們甚至慫恿丈夫多娶幾個妻子。曼德拉的母親是一位性格堅強的女性,她盡力與丈夫的其他幾個妻子和睦相處,默默無聞地撫養著自己的兒子,希望他有朝一日能有所作為。曼德拉在正直嚴厲的父親和端莊慈愛的母親的培育下一天天長大。

吃過晚飯,一群打打鬧鬧的小夥伴就來到村頭的大樹下,點燃熊熊黃火,望著一輪明月,靜靜地傾聽著村裏的長者講起歐洲人到來以前所發生的事情和祖輩們與歐洲人浴血奮戰的英雄事跡。“那時我們的人民在自己的國王及其大臣們的民主統治下過著和平的生活,自由地、自信地在國內各處行動,毫無障礙。那時,這個國家是我們的……我們擁有土地、森林和河流;我們開采地下的礦藏和這個美麗國上的一切資源。我們設立並執掌自己的政府,我們管理自己的軍隊,我們組織自己的貿易和商業。”歐洲人的到來改變了一切,隨之而來的是科薩人的反抗和被奴役。

1652年第一批荷蘭人在範裏貝克的率領下在桌灣登陸建立了開普殖民地後,即開始蠶食非洲黑人的土地。在消滅了土生土長的桑人,奴役了科伊人之後,歐洲人又極力否認科薩人對南非這塊土地的占有權。18世紀,荷蘭人已抵達大魚河地區,想繼續深入,遭到科薩人的阻止。1778年,殖民地總督範普賴登伯格曾想以大魚河為界,要科薩人撤出楚爾費爾德地區,這一蠻橫要求遭到科薩人的嚴詞拒絕。1779年,發生了歐洲人驅逐科薩人的第一次“卡佛爾戰爭”,搶走了5000頭牛,占領了部分地區。此後,這場占領與反占領的戰爭持續了整整100年。

1878年,歐洲人擊敗了科薩人,最終占領了大魚河與大凱河之間的地區,科薩人被迫退到了今天的特蘭斯凱和西斯凱地區。在反抗白人侵略的過程中,南非黑人的各個部族都留下了可歌可泣的戰鬥詩篇。

每當這個時候,曼德拉總是聚精會神地傾聽著祖先們的戰鬥事跡,這與教會學校裏講的曆史是多麼不同啊!在教會學校,傳教士的態度是嚴厲而生硬的。在孩子們的眼裏,他們大概就等於上帝。學校裏講的曆史除了威廉一世就是拿破侖。在傳教士眼裏,“最高尚的黑人也低於最下等的白人”,他們千方百計地解釋“文化落後的黑種人的無能”是遺傳的。曼德拉對這些聽起來很玄乎的說教覺得很新奇,但又覺得受了侮辱。當問及黑人祖先的問題時,他們的回答是冷冰冰的:“請打開《聖經》,翻到‘創世紀’第9章第20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