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1 / 3)

第三十四回 囚軍營手足重完聚 試降書將帥各成功

詞曰:

非越非吳因何惱,無端將麵花打老。獻首求榮,原圖富貴,先自被他刑拷。

脈脈愁思心如攪,門說道同胞來了。細問離蹤,幾多驚愧,深喜天垂報。

——右調《明月棹孤舟》

且說林桂芳自軍門宴罷之後,奉曹邦輔將令,著諸將並力攻城。一連攻了兩晝夜,反傷了許多士卒。皆緣賊眾知道罪在不赦,因此拚命固守。這日在營中看著軍士修理雲梯轟車之類,隻見中軍官稟道:“有本鎮屬下守備本仁今鎮守夏邑縣,遣兵解到夫婦二人。言在夏邑路西十八裏內,被巡邏軍士拿住,審明男叫朱文魁,女殷氏,俱虞城縣人。為賊將喬雄拿住,在富安莊兩月餘,今趁便殺了喬大雄,攜首級到夏邑報功。並言富 安莊實係賊眾停留之地,請兵剿除。文魁身邊還帶有許多銀兩,未查數目,外有該守備詳文一角呈覽,並請求下。”林桂芳心內疑惑道:“這人的名字,不是朱相公的哥哥麼?”隨即到中軍帳坐下,看了來文,吩咐左右帶入來。少刻,將男婦二人帶入,跪在下麵。桂芳問道:“你叫朱文魁麼?”文魁道:“是。

“又問道:“殷氏是你妻子麼?”文魁道:“是。”又問道:

“有個朱文煒是府學秀才,住在虞城縣柏葉村,你可認得麼?“文魁隨口應道:“這是小人的兄弟。”桂芳道:“他妻子薑氏可在家麼?”文魁心下大驚道:“怎麼他知的這般詳細?”忙稟道:“小人兄弟文煒已同妻子薑氏,四川探親去了,如今尚未回來。”桂芳笑道:“我把你這千刀萬剮的狗囊,我也有遇著你的日子,你做的事體,本鎮備細都知,我也沒功夫與你這騾子肏的較論!”吩咐左右,先打五十個嘴巴。眾兵喊了一聲,打的文魁鼻口流血,頃刻青腫起來。又著將殷氏也打五十個嘴巴,眾兵又喊了一聲,打的殷氏哀聲不止,將左腮兩個牙也打吊了。打完,桂芳問解來的兵丁道:“他的銀兩在何處?“兵丁們稟道:“小的們彼時搜揀出來,在本官麵前呈驗,本官仍交還他,如今都在他身上帶著。”桂芳道:“取上來我看。

“左右向文魁身邊取出,放在一傍。桂芳問殷氏道:“你身邊有多少?”殷氏道:“並無一分。”桂芳向左右道:“搜!”殷氏聽見要搜他,連忙從身邊取出來道:“止有這一百多銀子。

“桂芳道:“你怎麼說一分沒有?我知道你這小淫婦子,狡滑的了不得,朱文魁兒硬是你教調壞了。”吩咐再打二十個嘴巴。

殷氏痛哭求饒。桂芳道:“我分明沒有夾棍,若有,我定將你兩個喪良鬼一人夾一夾棍才好。”又吩咐左右打了十個。桂芳著書辦與了批文,打發押解兵丁回去,又兌了銀子數目,共四百四十餘兩,交付中軍官收存,文魁同殷氏除埋了外,還共帶 銀六百餘兩,被夏邑上下兵丁刮刷了二百多兩,所以隻有此數。

桂芳複問文魁道:“你殺的賊頭在那裏?”文魁將氈包遞與軍士。軍士打開,桂芳看了,問文魁殺的原委,並富安莊內舉動。

文魁都據實稟說。桂芳道:“你兩個真是廉恥喪盡,還有臉來報功?本鎮今日隻不往反叛內問你,還是看你兄弟的情分。”吩咐鎖禁在後營。朱文魁與殷氏摸不著頭腦,到像與林總兵有大仇的一般,這樣處置。殷氏哭的如醉如癡,同往後營去了。

桂芳著人去北營將林岱請來,詳言朱文魁夫婦報功,並各打了六七十個嘴巴,監禁後營話,“心上快活不過,因此叫你來商議。還是當反叛的處死,還是解赴軍門,若教朱相公知道,那孩子又要討人情。”林岱道:“父親這件事做的過甚了!受害者是朱義弟,我們不過是異姓知己,究竟是外人。他弟兄雖是仇敵,到底是同胞骨肉。況朱文魁妻被賊淫,家被賊劫,報應已極,我們該可憐他才是。況他又是殺賊投首,父親如此用刑,知者說是為文魁弟兄家務事;不知者豈不生疑?且阻將來殺賊報功之路。就是朱義弟聞知,也未免心上不歉仄。又將他的銀兩拘收,越發動人議論了。”林桂芳聽了,有些後悔起來,勉強笑道:“我不管他是誰的哥嫂,像這樣人不打,更打何人!“林岱道:“朱義弟事,軍門大人前已盡知,莫若將此事啟知,看曹大人如何發落。文魁既說富安莊是反叛巢穴,這事豈可隱昧不言?父親還該親到轅門一行為是。”桂芳道:“我收他的銀子,本意是與朱相公使用。你方才的話也有道理,我此刻就見軍門。”又吩咐中軍道:“朱文魁,我兒子與他討了情分,可將他夫妻的鎖開了,那四百多銀子你當麵交與他,說與他知道。”說罷,父子一同出營。

林岱回汛,桂芳到軍門處稟見。曹邦輔請入相會,桂芳將朱文魁殺賊報功,並自己處置的話,詳細啟知。邦輔大笑道: “打的爽快!若教朱參謀知道,雖本院亦不好動刑矣。”桂芳道:“文魁言富安莊實群賊家屬潛聚之所,理合遣兵操除。”邦輔道:“這使不得。本省像這樣莊村,竟不知有多少,隻可付之不見不聞。嗣後若有人出首,非師尚詔至親骨肉,一概不準,隻可暗中記名。俟平師尚詔後,自然要細加查拿。此刻一拿,內外皆變,非弭亂之道也。”又著人請朱參謀來。少刻,文煒拜見。邦輔就將桂芳所言說了一番。文煒聽知哥嫂從賊巢遁婦,又聽知桂芳重加責處,心上甚是惻然,回稟道:“生員祖父功德涼薄,因此蕭牆禍起,變生同胞,家門之醜,不一而足。今夫妻於萬死一生中,匍匐於義父林總鎮營內,情甚可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