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回 會盟兄喜隨新官任 入賊巢羞見被劫妻(2 / 3)

“世上原有好人,異日會著這冷先生,定要當長者的敬他。”又指著文煒向林岱道:“不但他在你兩口兒身上有恩惠,便是個路人,苦到這步田地,我們心上也過不去。等他歇息了幾天,與他打湊一千兩銀子,先著他回去聽望家屬。他若願意到我衙門中來更好,不願意也罷了。”家人們拿上酒來,三人坐談了半夜,桂芳才入去。林岱同文煒連床話舊。次日見了嚴氏,備道原由。嚴氏更為傷感。自此飲食衣服,總如親兄弟一般看待。

過了兩三天,文煒向林岱哭訴隱情,恐怕他哥哥文魁逐離妻子,隻求向桂芳說說,並不敢求助多金,隻用三五十兩,回得了家鄉就罷了。林岱道:“老弟之苦,即我之苦,家父尚要贈送千金,愚兄嫂寧無人氣?銀子到都現成,隻是家父心性過急,老弟去得太速,未免失他敬愛之意。況他已有早打發你的話說,容愚兄遇便,代為陳情。若說為知己聚首,必欲久為款留,此世俗兒女之態,非慷慨丈夫也。老弟主仆二人,受令兄淩虐,幾至於死;弟婦煢煢弱女,何堪聽其荼毒!不但老弟懸結,即愚兄嫂二人,亦時刻眉皺。再過數日,定保老弟起身。

“又過了三四天,家人報道:“朝命下。”林桂芳排設香案接旨。原來是調補河南懷慶府總兵,荊總兵係本副將施隆補授。

文煒聽知大喜,隨即出來拜賀。桂芳道:“隨處皆臣子效力之地。隻是我離的家鄉遠,你到離的家鄉近了。”吩咐林岱同文煒辦理交代等項。這話按下不題。

且說朱文魁日日盼望山東關解喬武舉信息,過了七八天,文書到來,青州一府追查,並無喬武舉其人。文魁見仇無可報,大哭了一場,與李必壽家夫妻留了十兩銀子,拿定主意,去四川尋訪,兄弟。雇了好幾天牲口,不是三兩個,就是六七個, 沒有個單行的牲口,同人合夥雇,他總嫌貴。一日,尋著個價錢最賤的牲口,腳戶叫周奎,帶了三百多銀子,同周奎起身。

一路上說起家中被劫事體,並訪不著喬武舉下落話。這腳戶聽了,心中在喜。不想他是師尚詔手下的小賊,凡河南一省,士農工商,推車趕腳,肩擔乞丐之類,內中俱有他的黨羽。別處府分還少些,惟歸德一府最多。這腳戶見他行李沉重,又是孤身,久有下手之意,隻是地方不便,那裏有功夫和他四川去。

今因他說起拿不住喬武舉,那晚搶親時,此人即在內。隨向文魁笑說道:“可惜,此話說的遲了兩天,多走了百十餘裏瞎路。

“文魁道:“這是怎麼說?”腳戶道:“你若去四川尋兄弟,我就夢不著了。若說尋這喬武舉,真是手到擒來。”文魁大喜道:“你認得他麼?”腳戶道:“我豈但認得他,連他的窩巢也知道。歸德府東夏邑縣有個富安莊兒,我們同在一處住,那邊也有六七百人家。這喬武舉日日開場窩賭,把一個家兄被他引誘的輸了好些銀錢,我正無出氣處。不意料他會做明火劫財強盜們做的事業,真是大奇,大奇。他這月前還娶了個妾來家,說是費了好幾百銀子。”文魁忙問道:“你可見過他這妾沒有?”腳戶道:“那日娶來時,我們都看見他在門前下轎,到好個人才兒。”文魁道:“是怎麼個人才?”腳戶道:“長挑身子,白淨瓜子麵皮,臉上有幾個小麻子兒,絕好的一雙小腳,年紀不過三十上下,穿著寶藍綢襖,外罩著白布對襟褂子,白素綢裙兒。”文魁連連頓足道:“是,是極。”腳戶道:“是什麼?”文魁道:“咳!就是我的老婆,被他搶去了。”腳戶也連連頓足道:“咳,可惜那樣個俊俏堂客,這幾天被喬武舉揉擦壞了。”文魁蹙著眉頭,又問道:“這喬武舉是怎麼個樣子?”腳戶道:“是個高大身材,圓眼眼睛,有二十七八歲,眉臉上帶 些凶狠氣。”文魁道:“越發是了。不知他這武舉是真是假?“腳戶道:“怎麼不真?富安莊兒上還算他是有錢有勢的紳衿哩。”文魁聽罷,隻急的抓耳撓腮道:“你快同我回去,稟報本縣文武官拿賊,我自多多的謝你。”腳戶道:“不是這樣說,事要往穩妥裏做。天下相同的人甚多,你驟然稟報了官,萬一不是,這誣良為盜的罪,你到有限,我卻難說。就是官府從輕饒放了我,喬武舉也斷斷不依我。”文魁道:“地方和他的功名俱相同也罷了,那有個男女的麵貌,並身上的衣服處處皆同?不是喬武舉和我家女人,是那個?快快的同我去來!”腳戶道:“隻因你性兒太急,好做人不做的事,家裏就弄出奇巧故典來。現吃著恁般大虧,不想還是這樣冒失。”文魁道:“依你便怎麼?”腳戶道:“依我的主意,你同我先到那邊看看,若不是強盜,除腳價之外,你送我三兩銀子,這往返也是幾天路程。若果然是強盜,你送我二十兩,我才去哩。”文魁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