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回 出祖居文魁思尋弟 見家書卜氏喜留賓(2 / 3)

再說薑氏自冷於冰雇車打發起身後,一路上行行止止,出店落店,多虧二鬼扶掖,無人看出破綻。妻氏係於冰早行說明, 暗中有兩個妥當人相幫,起初二鬼扶掖時,眼裏又看不見,不知是神是鬼,心上甚是害怕;過了兩三天後,視為尋常。披霜帶露許多日子,方到了成安縣。

入的城來,車夫沿路問舉人冷逢春住在何處,就有人指引道:“從大街轉西巷內,有一處高大瓦房,門外立著旗杆,還有金字牌匾,最是易尋的。”車夫將車兒趕到門前,歐陽工先下車來。門上早有人問道:“是那裏來的?”歐陽氏道:“是尊府太爺冷諱於冰打發來的。有要緊話說。”門上人道:“於冰兩個字,係我家老主人的諱。你少待片刻,我去與你通報。

“又道:“客人貴姓?也該說與我知道。”歐陽氏指著薑氏道:

“那車中坐的便是我主人,姓朱,河南人。”門上人去不多時,出來說道:“請客人裏邊相會。”歐陽氏扶薑氏下車,走到二門前,見一少年主人,跟著四五個家人,迎接出來,向薑氏舉手。薑氏從入了城,便心跳起來,此時又羞又愧,也隻得舉手還禮。到了廳上,揖讓就坐。冷逢春問道:“老長兄可貴姓朱麼?”薑氏道:“姓朱名文煒,河南虞城縣人。”問逢春道:

“老長兄尊姓?”歐陽氏連忙遞眼色,薑氏臉就紅了。”逢春道:“弟姓冷,名逢春,這就是寒舍。敢問長兄在何處會見家父?”薑氏道:“是在河南店中相會,有書字在此。”逢春大喜。歐陽氏從懷中將書字取出,逢春接來,見字皮上寫著“冷不華平安信,煩寄廣平府成安縣,麵交小兒逢春收拆”,北麵寫著年月日,“河南虞城到封寄”。逢春見是他父親親筆,喜歡的如獲至寶。左右獻上茶來,逢春道:“家父精神何如?”薑氏道:“極好。”逢春也顧不得吃茶,將茶杯遞與家人,就將書字拆開細看,見上麵寫著前歲春間,借遁法走去情由,下麵就敘朱文煒前後原故,看到“薑氏女換男妝,帶領家人是段誠婦女。”逢春便將薑氏和歐陽氏上下各看了兩眼,把一個薑 氏羞的滿麵通紅,真覺無地縫可入。歐陽氏雖然老作,也覺得有些沒意思起來。逢春看到後來,著他母親同他媳婦早晚用心管待,飲食衣服,處處留神。又言他夫妻自有相會之日,字尾上麵寫著幾句雲遊四海的話,並勉勵子孫。又囑咐逢春遠嫌回避,使有男女之別。逢春看完,見薑氏羞慚過甚,坐立不安,也不好再相問答,吩咐家人們道:“你們都出去,一個不許在此伺候!照料車夫酒飯,並牲口草料,將客人的行李且搬在太太房內。”眾家人俱皆退去。逢春向薑氏舉手道:“弟失陪了,容稟知家母,再請台駕相見。”說罷,拿著書字,笑著入屏風後麵去了。薑氏見廳內無人,向歐陽氏道:“這位就是冷先生的兒子,不想是個大家。若再問我幾句,我實實的就羞死了。

“歐陽氏道:“這叫個’醜媳婦少不得見公姑。’既來投奔,尚有何說!我才見這位冷大爺,自看字後,一句話也不問,且吩咐家人們回避,到還是個達世故的人。”不言二婦人談論,再說冷逢春拿了書字,剛到廳屋轉身後,見母親卜氏早已在此偷看,遂一同走入內房。卜氏道:“外麵家人們說入來,你父親托一少年秀才送書信到此,我去偷看,怎麼你父親便認得他?寄得是甚麼書信?我看這少年的人才,比你高出十倍。”逢春大笑道:“他的人才,理該比我高幾倍才是。”卜氏道:“這是怎麼說?”逢春照字內話將前後原由詳細告訴,卜氏同兒媳李氏笑個不止。逢春又將於冰書信念了一遍,卜氏差一家人媳婦出去相請,自己同兒媳俱換了新衣服,在院中等候。眾家人聽得說是兩個女人,大大小小都跑入內院,看客人如何行禮。被卜氏都罵了出去。不多時,薑氏同歐陽氏入來,卜氏迎接到中院過庭內。薑氏正要叩拜,卜氏道:“且請到東房更換了衣服,我們行禮罷。”薑氏看見這許多婦女,到覺得可羞些。走入東房,隻見兩個家人媳婦,一個捧著衣服, 一個捧著個匣兒,放在炕上,笑說道:“這是我家太太著送了來,請朱奶奶換衣服。匣子內俱是簪環首飾。”說罷,兩人將門兒倒關上出去了。薑氏向歐陽氏道:“你看他們大人家,用的人都是知行款的。”主仆兩個各將靴襪拉去,除去頭巾看衣服。一套是緞子氅裙,並大小襯襖;一套是綾綢氅裙,也有大小襯襖,是與歐陽氏穿的,件件皆都簇新。匣子內金珠首飾,各樣全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