惜舞伏在石桌上,偏著頭,望著一池的碧水,魚兒在嬉戲,自由自在的穿梭於綠葉碧藻中,好不暢快。
一片葉子不經意間落到她的發絲,惜舞想用手拂去,卻早被另一隻手輕輕摘掉。
惜舞一愣,猛的抬起頭,隨即歎了口氣:“蕭……你怎麼不吱一聲啊,總愛嚇唬人。”
“有嗎?”
蕭子夜笑意嫣然的彈掉手裏葉子,一拂袖,坐在惜舞身旁,有些責備道:“你剛剛叫我什麼?”
叫什麼了?
惜舞這才意識道什麼,臉有些燙,偏過頭,低喃道:“不應該嗎,那你說叫什麼?”
讓她改口,她還真有些不適應,太過親昵的稱呼,她似乎還叫不出來。像惜蘭、惜夢她們那樣,叫他蕭哥哥、子夜哥哥嗎?
好像開不了口。
身子一輕,惜舞未防備,已被蕭子夜攬入懷中,他嘴裏呼出的熱氣燒灼著她的耳朵,像被蟄了般,麻麻的。
回憶起昨日裏的事,惜舞還感覺臉有些熱辣辣的。想掙脫,可他攬得更緊,隻好放棄。
“還要叫我蕭大人嗎?我不喜歡聽你這般疏遠的稱呼,換一個,好不好?”
惜舞低著頭,咬著唇,各種稱呼從腦海裏飄過,卻沒有一個敢從嘴裏冒出來。這麼糾結了半天,才聽她發出蚊蠅般的言語:“蕭……子夜。”
“多了一個字。”蕭子夜把頭擱到她的脖子上,微閉著眼,好像很享受她身上散出的淡淡清香,不似別人的刺鼻濃鬱,是沁澈心脾的清淡。
“子……夜……”僅僅簡簡單單的兩個字而已,惜舞卻像牙牙學語的孩童,啟齒難已。
蕭子夜滿意的舒了口氣,那炙熱灼傷著惜舞脖頸上的神經,好難受。
許久,惜舞保持著有些怪異的姿勢,好像腿都麻了。
蕭子夜緩緩睜開眼,狹長的睫毛動了動,鬆了手,這才放了惜舞。惜舞像重獲自由的囚徒,一下跳開來,又覺得自己太誇張了,便瞧著蕭子夜看熱鬧似的望著她,有些氣惱的嘟了嘟嘴,他還是這麼愛戲弄她。
坐到一旁的石凳上,找著話茬:“最近朝中的事很多嗎?要是事情太多……就不要總來看我了。”
“這是我家,豈能不回來,況且,我要回來了,不看你,看誰?”蕭子夜故意挑逗的盯著惜舞。
對他這麼直白的話,惜舞一時語塞,漲紅著臉,不去瞧他,盯著小小的池塘,卻什麼也沒看進去。
蕭子夜起身來到惜舞身旁,一手搭在她的肩膀上,一手負在身後,望著那池子,恢複認真道:“朝中的事再忙也是小事,明日我帶你出去散散心,總在這府裏憋著也不好。”
身子還是止不住顫抖了下。
點了點頭,“嗯!”
……
秋天的楓葉開始變紅了,像花,像天邊的晚霞,紅豔豔的刺目,染紅你的整個視線。
惜舞被蕭子夜攬著懷裏,無影的傷早已消失不見,強壯寬闊的馬背,伏著兩個人,馬蹄子嘀嗒嘀嗒的,踏著紅紅的楓葉,暢遊在這一片紅色的“火海”裏。
秋天的楓葉她好久沒見著了,寧王府裏也有楓園,可也隻是那麼幾株,母親在的時候,秋日裏也常常會帶她去采些葉片,做成一個小扇子,掛著冷月閣裏,竟一個秋天都不會腐爛。
她會樂此不疲的去撿,等著母親給她做小扇子。
跟母親在一起的日子,她總是開心的。
“喜歡嗎?等以後每年秋天,我都帶你來楓林看楓葉,可好?”
“嗯。”惜舞偏過頭,笑笑:“我們去撿楓葉好不好,母親在世的時候總會用楓葉給我做小扇子,可好看了,我們也去做一個吧?”
蕭子夜望著她的純真,點點頭,“好。”
兩人下了馬,惜舞在這花海裏忘情的仰著頭,閉著眼眸,聆聽愜意的鳥鳴,像一隻破繭而出的蝴蝶,振了振翅膀,盡情的轉著圈。
從不曾奢侈過能有今天的幸福時光,跟心愛的男子手牽手,如神仙眷侶,漫步楓林,就算有,那也是小時候,在母親的蔽翼下的小孩子。如今真讓她實現了,她真的覺得受寵若驚了,這樣的日子,她真願意鎖住,讓它持續一生一世。
銀鈴般的笑聲在楓葉間碰來碰去,夾帶著那細微的摩挲聲,宛如一幅畫。
樹下的男子癡戀的望著一片片楓葉上轉著圈兒的女子,美的宛如仙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