弘霖冷靜地叩首道:“臣弟不肖,請皇兄息怒。臣弟自知罪過深重,但請皇兄允準臣弟一件事,臣弟願意削爵貶疆,絕無怨言。”
皇帝被氣地火冒三丈,對於底下這幾個弟弟,自己向來是有袒護之心。前幾個月,弘霖在滁州惹出分刮銀餉的事,自己不知在朝堂上為他周全了多少,才免了他受罰。可他倒好,削爵貶疆這種話都能隨便說出口。
“削爵?貶疆?朕削了你的王爵,把你扔到嶺南去,來讓母親日日以淚洗麵嗎?”皇帝沒好氣踢了他一腳,指著他道:“你再敢說這些不過腦子的話,朕有的是辦法懲治你!”
弘霖突然哭的一塌糊塗,嗚咽著道:“臣弟願意為她做任何事,求皇兄把她給我,求皇兄!”
皇帝皺眉問:“什麼?”
弘霖骨碌一下爬起來,湊近了道:“梁國公府的長女,梁意遠。母親不是一直盼著我成親嗎?就是她,我現在就娶她。她不是什麼青樓女子,也不是什麼民間破落戶,她是官宦小姐,總是門當戶對,求皇兄把她給我!”
“梁國公府送進宮的女孩?”
弘霖點了點頭,臉上的淚已經滑入了脖頸中。作為一個大男人,他實在不想哭成這樣,可是不知從什麼時候開始,他對她已經是這樣深的感情了。
皇帝從沒見他這般情真意切,於是把周東叫進來道:“立刻派人到禮部攔截持節冊封的大臣,把詔書和寶印都帶過來,不許讓別人知曉。”
弘霖一聽這話,心中便覺得不妙,“為什麼這麼快就持節冊封?往年不是要等幾天嗎?”
皇帝胸中的怒火已平息了不少,鬧了半天,這傻小子是為情所困才惹出這麼多事兒來。
“今年不同往年,這次進宮的秀女多半是為了製衡朝局所用。如今蕭氏等門族日益坐大,下一步就是黨爭。黨爭會引發什麼後果,曆朝曆代又不是沒有先鑒,所以朕才這麼著急提拔舊勳貴,梁國公府便是其中之一。”
“是我不好,壞了皇兄的事兒了。”弘霖抿著嘴委屈巴巴地說。
皇帝瞪了他一眼,“你老老實實的,少給朕惹事,比什麼都強!”
“可是…”弘霖一臉難為情,“要是沒攔下人,那詔書和金印送了過去,那不就…”
“朕無能為力,規矩不可破。”
弘霖一聽這話,心又被提到嗓子眼上來,滿心祈禱著皇帝派去的人把持節冊封的大臣給攔住了,亦或者那兩位大臣行動遲緩,還沒有動身…
沒過多久,就聽到殿外響起匆促的腳步聲。
弘霖蹭一聲從椅子裏竄了起來,正好看到周東急促地走來。在視線相對的那一刹那,隻見他極無奈地搖了搖頭。
“奴才趕到禮部值房的時候,持節冊封的大臣早已動身離開。另一撥派去翊坤宮的人趕到的時候,正在宣讀聖旨,滿宮的宮女太監都聽的清楚呢。”
弘霖向後趔趄了幾步,無力地跌倒在座椅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