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去吧。周東,傳朕旨意到禮部,魏國公此番在蘇州查織造年例,頗為辛苦,準休沐七日。”

永晝有些不敢相信地“嗯”了一聲,但回過味來,便立馬道,“謝皇上,臣告退。”

從乾清宮裏出來,永晝還不太敢相信剛才的情景,皇帝見了他竟然沒有刻意為難,難不成過了個年,性子都變了?而且此次覲見,皇帝竟然閉口不提長公主,隻隨口問自己有沒有先回府裏探視,這實在有些匪夷所思。

轉而想到自己離家月餘,又瞬間將那些懷疑拋到腦後,腳下步伐加快,急著出宮了。

皇帝站在朱紅菱窗前瞧著永晝步伐匆匆,未幾,匆促的身影就消失在了視野中。不得不說,永晝和螢兒是郎才女貌的一對。永晝是個極溫和儒雅的人,這些年來對螢兒也足夠好,唯一可惜的是螢兒到現在都沒能生育一兒半女。自己雖然為了螢兒嚴令永晝納妾,可無生養的事實就擺在那裏,總有一天,是不能夠再回避這個問題的。

而現在,最能困擾他心思的,已經不是年少輕狂時單戀的南陽長公主,而是另一個人。

當穆小順說出“斷袖”二字時,自己還覺得被誤會了。可這些天平靜下來時,自己總會不可控製地想到他,想知道他是否穿暖吃飽,想知道他在做什麼,恨不得衝出宮去找他,然後把他帶進宮來,永遠不讓他離開。

從未想過,自己會對一個男人這麼執著。大概,自己是真的瘋了。

“皇上,皇後娘娘求見。”

“哦?”皇帝在心底輕笑兩聲,到底是坐不住找來了,“宣!你們都退下。”

皇後緩步走至皇帝身後,行禮道,“臣妾恭請聖安。”

皇帝轉身去扶她,卻見她今日沒有戴鳳冠,隻簪了兩枚朱釵,就連身上穿的常服,也沒有繡牡丹、凰鳥等圖案。

“今日怎麼穿的這樣簡便,不怕別人說你壞了規矩?”

“臣妾前來請罪,自然不應該再盛冠華服。”皇後低眉順眼地道。

皇帝踱步到禦案後,施施然坐下,漫不經心地問,“皇後何罪之有?”

皇後恭順地跪伏於地,“臣妾罪在從乾清宮宮人處探聽萬歲爺行蹤,更不該讓盧妹妹試探萬歲爺。”

皇帝並未吱聲,提著朱筆在奏疏上勾勾畫畫。

皇後膝行幾步,上前殷切地望著皇帝,道,“臣妾固然有罪,卻仍想為自己辯駁一番。臣妾所作所為,都是為了皇上,隻是臣妾太過自作聰明,還不如敞開了和萬歲爺說。”

“你起來吧,朕本來就沒打算怪你和玉顏。”皇帝歎了一口氣,“朕知道你的顧慮所在,你是皇後,本就應當在朕昏聵的時候諫言的。”

皇後泫然淚滴,“臣妾不是那個意思,絕不敢認為皇上是昏君!”

“這是朕自己以為的。皇後,朕為天子,自然知道什麼事該做、什麼事不該做,你放心吧,朕不會再與那個小廝來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