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長史過譽了。”

“聽許兄說,你識得的文字並不多。不知,你可願跟我學習?我既與你奉職一司,也願做些綿薄之事。”

“真的?!”意遠驚喜地就要跳起來,在蕭笠麵前她不願約束著自己,“若長史願意教我,那真是太好了。其實,我做夢都想認字讀書,蕭長史既有天下第一才子的名頭,我真是沾了大光了。”

“原來你早就把我給打聽透了,竟還在我麵前自持嚴肅!”蕭笠也開懷大笑起來,“那天下第一才子不過是沽名釣譽罷了,穆兄不必當真。”

經過這番,意遠對他愈發崇拜,他有著鼎鼎大名卻絲毫沒有瞧不起人,與話本裏的那些趾高氣昂的侯門貴公子完全不同。意遠幾乎認定,這位蕭長史將來必定是大人物,定能成就一番功業。

整整一天,意遠都沉浸在有人願意教自己寫字的喜悅之中,甚至忘了自己身處恪王府,隨時都有可能遇上恪王那個大魔頭。然而她不知道,這幾天弘霖雖然沒有再來找她,卻始終監視著她。

“奴才瞧那小子全然沒有愁大苦深,上差的時候倒還挺認真的,就是一到下值的時辰,就迫不及待地竄出王府。估摸這會兒,已經溜了。”

弘霖站在紫檀木桌案前描摹書法,全神貫注地運著筆,“她視本王為洪水猛獸,視王府為牢籠,沒什麼稀奇的。下值之後呢,都去了哪兒?”

“除了初五那天去了一所大宅院,別的時候都是直接就回王爺賞的住處了。”

弘霖挑眉,“大宅院?可知是誰的府邸?”

“奴才正要向王爺說呢,說來奇怪,那所宅院掛的是絲綢富商杜峻的名頭,但從來不見杜峻現身。而且奴才查了查供職的仆人的戶籍所屬,發現並不是杜家的人,這裏麵著實是蹊蹺。”

“嗯?有意思,看來她還挺惹人注目的,不光是本王盯上了她,還有別人有同樣的想法。”弘霖笑道,“你讓人去給她傳個信兒,讓她上元節當晚留在王府,本王自有安排。”

“奴才瞧著那小子不會聽您的話,溜了怎麼辦?”

弘霖驟然將毫筆扔在了筆架上,眼底泛起一絲狡黠,“溜了就溜了,難不成本王還逮不住她?”

一晃幾天過去,又是一年一度的上元節。這天的京城最為熱鬧,全城整夜不宵禁,街市上到處是賣小食的商販,經常有三三兩兩的人聚在一起,買些吃食,或賞花燈,或觀雜耍,十分愜意自在。

意遠原本是懼憚弘霖的,但轉念一想,這麼好的日子被他拘在王府實在可惜,索性就溜了出來。她回家換了身幹淨的行頭,給景闌打了一聲招呼,就又跑了出去。

她是金陵的老土著,對金陵城每個角落都十分熟悉,片刻就到了自己要去的地方。歡騰著跑上閣樓之後,果然看到了一個挺拔的身影立於閣樓菱花木窗處。

“胭脂淚,相留醉,幾時重,自是人生長恨、水長東。你可知這話是何意?”皇帝轉過身來,目光幽幽地望著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