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月初十,金陵飄起微薄的小雨,到處潮濕難行,使人愈發懶得出門。皇後吩咐了六局女官準備上元節宴,將事情安排下去,便閑了下來,臥在矮榻上抱著公主玩。
青梅緩步走進了暖閣,皇後瞥見她的身影,便把公主交到了玉蘭手中,打發她們下去。
青梅眼見滿室宮人都已退下,方才到皇後榻前跪坐,“娘娘,大夫人回信了。”
皇後立刻坐直了身子,凝起神來,“嫂嫂怎麼說?”
“大夫人已經讓三姑娘提前支會梁國公府了,昨兒又與大公子借著拜年的由頭去拜會了梁國公,隻是梁國公府那邊支支吾吾,到現在都沒個準話。”
皇後冷笑一聲,“看來梁國公府的安穩日子過的太久了,讓父親仔細查查梁國公府的來往,本宮就不信那麼一大家子,能幹淨到哪兒去。”
“娘娘息怒,三姑娘畢竟是梁國公府家的媳婦,多少還是要看點顏麵的。”青梅連忙勸諫,“大夫人傳遞的信件中言明,梁國公猶豫,全是因為他家夫人,畢竟適齡的姑娘是梁夫人的心肝。”
皇後以手撫額,眉間籠著憂愁,“春選三月就開始,蕭蘭韻那邊肯定早就準備好了,到時候她安排的人懷上皇嗣,便要壞事了!不行!必須得對梁國公施壓!”
青梅自知無法勸諫,也隻能將皇後的意思暗中傳達下去。外麵的天色黯淡陰沉,這後宮的天也要變了。皇長子已經八歲,若是麗貴妃蕭蘭韻再不能抱子養在膝下,就再也趕不上了,所以這次,麗貴妃定是勢在必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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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陵陰雨連綿,故而天氣潮濕,一到這種天氣,就是有人歡喜有人憂。而自從意遠到了王府私庫奉職,她就是屬於該憂的那群人。
“這些釉彩製作精良,倒不必太過擔憂。重要的是前朝留下來的那些竹簡,王爺素來寶貝那些東西,但是經過幾百年,竹簡上的墨跡已經消退不少,這若是再受了潮,隻怕就不好了。”
意遠站在人群中,聽著他們議論紛紛,不由將目光投向殘破的竹簡,皺起眉頭若有所思。蕭笠的目光不經意間掃過她身上,見她眼神奇怪,便問道,“穆兄有辦法?”
意遠連連擺手,“小的見識粗陋,怎麼可能有辦法?”
蕭笠淺笑一聲,並未再追問,隻吩咐所有人把竹簡小心翼翼地抬到值房。就在所有人都離開之後,蕭笠看到她捧著一疊竹簡也欲出去,便在匆忙喊道,“穆兄!”
意遠轉身望著他,“蕭長史有什麼吩咐嗎?”
蕭笠走近,接過她手上的竹簡道,“現在你可以說你的想法了。”
意遠猶豫片刻道,“小的愚笨,但是也知道竹製品是最難保持原形態的,所以漁夫用的竹簍要時時更換。若是想真正把竹簡上的文字保留下來,最好的辦法不是想著去保存竹簡,而是及時把這上麵的文字謄抄下來。真正有價值的不是竹簡,而是竹簡承載的東西。”
蕭笠眼前一亮,含笑道,“我懂了。其實你不必妄自菲薄,你很聰明。”